在急促的敲钟声中,五百多名西军纷纷奔出营帐,手执弓箭和长枪火速集结,种朴传令众人占据山顶各处要道,又将屯集的数百根滚木全部准备好,手头还有七八千支箭,压根儿不畏惧匪寇攻山。
......
两更时分,王冲率领一千二百人终于来到了过风岗下,在距离山岗五百步外停了下来。
王冲抬头仰望着过风岗上,此时唯有风声掠过树林的声音,上头高高的十几座大仓库一字排开,隔着官军营寨露出尖角,在几支火把的照亮下,隐约可见有人影晃动,王冲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他返回队伍一招手,对范褒道:“你带弟兄们先去四周放火,树林一把火都烧掉,大火烧起来后,官军必然会吓得从南面山道突围,你可率本部弟兄在南面拦截,这是咱们来均州的第一战,务必全力杀敌!”
范褒愣了会儿道:“二哥,若是烧了粮食该咋办,岂不可惜了?”
“损失一些又有何妨!今日一战至关重要,遵令便是!”
“遵令!”范褒只好匆匆去了。
范褒领着五百人去行动了,王冲又对身后的其余人低声道:“咱们便分布在外围,负责猎杀逃出来的官军。”
没错,王冲当然并不鲁莽,此次乃是由低处仰攻,若是大举强攻上去必然要吃大亏,倒不如放起山火,来一回瓮中捉鳖,官军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的软脚虾,必定亡命下山,说不定直接便投降了!
在王冲心里,今日过风岗即将燃烧的冲天烈火必将震惊整个京西路,会让无数有志于反抗朝廷的英雄豪杰汇聚锡义山。
种朴手执一杆铁枪探头向山下张望,山道上始终看不见匪寇的踪迹。
“小衙内,会不会是天色太晚看不见人的缘故?”一名士兵小心翼翼道。
种朴随手便给他一记耳光:“说了多少遍了,老子现在是统制,不是什么小衙内!”
手下捂着脸不敢吭声,种朴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已至三更,匪寇再不攻打,难道要憋到天亮不成?
就在这时,有士兵大喊道:“统制,山下有火光!”
种朴顿时大吃一惊,向下望去,透过一片片树林,果然看见山下火光熊熊!
“不好!”
种朴大叫一声:“娘的,匪寇要烧山了!”
所有士兵顿时惊惶失措,目光都向种朴望去,种朴心中恼怒之极,山下到底来的是什么人,下手如此狠毒,竟然要把整座山岗都烧掉!
莫非这些乱匪要的不是粮草,是冲着他们的命来的?
“这帮不讲武德的狗贼......”种朴咬牙道:“把帐篷全部拆除,腾出一片空地来,再把山顶上的大树全部砍掉!”
种朴知道他们现在下山,乱匪必定在守株待兔,他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先辟出一片空地,使大火无法烧到他们,手下士兵纷纷行动,种朴又喝令道:“去泉眼那边挑十几桶水来,撕布条捂住口鼻!”
除了防止火烧,防止烟熏也是大问题,他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用湿布来捂住口鼻了。
山下,锡义山的匪兵们不断喷投火油,使山火越烧越旺,只见整座过风岗南麓烈焰冲天,浓烟滚滚,直冲天际百丈高,百里外也清晰可见!
烈火很快便席卷到距离百步内的山腰处,烈焰炙烤着山上的每一个人,呛人的浓烟弥漫了整个山头,有部分士兵经不住浓烟的熏烤,开始呼吸困难,被呛得哭喊连天。
年轻的种朴也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就算他们不被大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现在除了突围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
万般危急时刻,种朴心中激起热血,举枪大喊道:“我堂堂西军儿郎应是杀西贼战死,怎可辱于区区山匪之手?!兄弟们,竖起种家军旗,随我杀下山去.....咳咳!随我杀!”
他被浓烟呛得实在喊不下去了,西军士兵们纷纷用水浇湿身子,涌向南边的山道,抄起兵刃便向山下狂奔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