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张辰一直两点一线往返县衙与新宅,耐心地等待消息的到来。到底由吏转官之事,可遇而不可求,倒不如秉持随遇而安的心态,日子倒也过得轻松。
旬休日,祖父张仲方带着柳娘虎子上街去了,而张辰留在家里正在房内看书,忽而胡伯在门外喊道:“东家,有客人找!”
张辰从书房走出来,笑问道:“是谁找我?”
“是马都头!”
原来是自家兄弟,张辰快步走出内院,只见马武已坐在堂上喝茶,张辰走进去笑道:“哟,是哪阵香风把咱马员外吹来了?”
马武近日确实大不一样了,这位向来习惯紧衫佩剑的武都头,如今竟也穿起了质地考究的深衣,头戴纱帽,中间镶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腰束锦带,腰挂玉佩,看起来颇有“员外”的派头,只是黝黑的面孔和手上的老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这一切突兀的改变,皆是由于马武的新婚妻子。
那是房州一名苏姓商贾的女儿,不知是何缘故年过二十七还未嫁人。
上月马武奉命带队抓剿一伙拦路盗抢的贼匪时,正巧救下了此女,不曾想和她看对了眼,立马点燃了这位“老处男”追求爱情的勇气,后来便斗胆来往了几次。
正为嫁不出女儿叫苦的苏老爷当然是求之不得,哪里还敢挑剔对方出身贫寒,火速欣然答允并操办起了婚事,马武也遂愿抱得美人归,据说送来的嫁妆和田亩,价值便有十万贯。
马武脸一红,略有点尴尬道:“内人是好打扮了些,三郎便莫要取笑我了。”
“马哥误会了,兄弟为你欢喜都来不及,怎会嘲笑与你?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张辰在他对面坐下,笑眯眯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马武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点点头说:“三郎,上午州里来人了,我三日后便要去前往房陵,以后应该就在州府做事了。”
张辰有点意外,起初听闻州府来人,还以为是自己的事情落了听,结果反倒是马武抢先了一步,看来娶个富家女儿真是好啊,苏家也是真的有人脉。
“这是大好事,小弟在此恭喜了!”
“哪里!哪里!以后还要请三郎多多指点才是。”
“应该是我请你关照。”
张辰笑道:“马哥到了州治,以后很多事情都要请你帮忙,你可不准推却。”
“三郎太过客气,你我是自己人,只要我能办到,必定会尽力帮忙。”
这时,一名侍女给他们上了茶,张辰喝了口茶问道:“马哥这回是得了什么官身,什么差遣,何时去报到?”
“三郎又说笑了,我大小也只是个吏,哪来的什么差遣!不过州里的公人倒是没细说,只要求我尽快去房陵城报到。这几日我便和内人收拾好行装,准备举家搬到房陵城去,正好丈人家在房陵城外有一个庄子。”
“以后便住在房陵了?”
马武点点头:“再舍不得竹山,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倒也了无牵挂,去哪都一样。”
这时,马武似乎又想起一事,笑道:“还有一事兴许会吓你一跳,我刚刚得到消息,县尊老爷前几日不是去了一趟房陵么?听说回来的路上遭遇了贼人行刺,幸好撞见州里的厢军出巡,否则定然是凶多吉少。”
张辰真的吓了一跳:“王知县遭了贼人行刺.......”
“还好今日已平安回了竹山。想来也不奇怪,最近咱们房州确实有些不太平,路匪山贼频出,搅得让人心烦。我却算是误打误撞,因祸得福得了个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