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伊斯塔万三号的寥寥幸存者已是他们军团之中最坚韧不拔的忠诚者,而由其中精英们所组成的荣誉卫队则更是个中翘楚。
尽管仍有许多战士并不如他们在初见的惊异和冲击平复后所表示出来的那样,信任第四军团旗舰上的居住者——譬如其中一个表现是,他们只愿意接受对自己在战斗中严重损坏的旧甲胄的有限度的修理,而不是直接将自己的动力甲更换为由第四原体殿下的军团军械库所提供的那些新装备。
虽然那些看起来崭新而涂装成银白与黑的动力甲看起来有力且厚重,充满暴力的艺术感,但显然有些人虽然已经不再使用自己原本的军团番号,但在脱离了伊斯特万三号那样特殊的环境后,幸存下来得以受到照顾的士兵们对同样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都伤痕累累的破碎者们组成互助或者临时战斗组织并没有什么大的心理障碍,但如果是作为自由之人去重新加入一个表亲的战团,那反而会让许多人感到十分别扭。
但在这之前,没有人,尤其是来自尚且记得过去那充满勇气、进取、希望与美好时光的旧军团的勇士,会拒绝一份成为数名原体共同的临时卫队的荣誉。
尤其是在他们如今所处的宇宙对他们自己的基因原体所成为的堕落与不洁之物相当不友好的情况下,很多人的心灵依旧坚强,但与他们在情感上亟需一份来自神圣子嗣们的肯定来重新锚定他们的归属感并不冲突。
而这也正是被天命钢铁号的主人所肯定且鼓励的行为。
因此在两方都认可的人选——某位前帝国摄政,作为公开的组织者和挑选者在幸存者中挑选出六名成员,并加入了基因原体们从自己麾下挑出的二人后,这个小小的八人荣誉卫队便开始正式运作起来了,而加入其中的那些成员也立即被他们的战友视作自己被此地接纳的某种象征与代言人。
不管发起组建卫队者的初衷如何,支持者的想法又是如何,一场由背叛、不安、万年的时间、物是人非、窃窃私语与互相戒备而形成的暗潮在平静的水面下渐渐散去。
于是来自前帝皇之子、战争之犬、死亡守卫与影月苍狼的六名星际战士都被重新赋予了一套崭新的终结者动力甲,有着相对轻盈的重量与极佳的防护性,其涂装依旧是银白与黑,加上红色与金色的绶带、勋章与绳结作为点缀,还有新的卫队武器,据说是来自第四军团的拉弥赞恩殿下的额外赠礼,每人一把长柄阔刃的动力射击复合武器。
当然,虽然外观完全不同,但这种武器的复合式设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别的军团,在这一点上,使用者们对此都保持了可疑的一致缄默。
日常的执勤队伍一般由六人组成,五人当值,二人轮休,还有一個一直都保持当值的卫士正是原本钢铁勇士原体的侍从官艾哈林,鉴于近日来这位侍从官身着铁骑式终结者不断为他们表演出的种种反常识行为,与他在此地的主场资历,其他七人统一默契地对他保持了适当的客气和尊敬。
当然,身为荣誉卫队的成员,他们总是能在自己也不想听到的时刻下听到或者看到只言片语或者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的。不过,没有人会在执勤或是任意一位殿下面前对任何事情表达出自己一星半点的疑问或讶异,这无疑是既不谨慎又不聪明的做法。
但当可敬的战士们下值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还在适应此地的日常生活的他们就很难不对此爆发出一些讨论乃至争论了。
“我还是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说话之人正是索尔·塔维茨,他是第一个被选中加入荣誉卫队的军官,当然其他人对此肯定并无异议——曾经可能有异议的那位如今还躺在天命钢铁号的医务室内,在安格隆殿下忠实的药剂师兄弟“精心”照顾下人事不省呢。
这是索尔·塔维茨在就任后被分配到的套房,它由一间卧室、一间被他用来当作阅读、书写和思考的小房间和一间客厅组成,此外还有一套完备的厨房和在星际航行的时候堪称奢侈的盥洗设施,倒不是说装修是如何华丽,再华丽也华丽不过帝皇之子们所见过的那些精美的每一块地砖都是艺术品的房间,而是它如今对淡水和热水的无限量供应在虚空航行中是非常奢侈的。
五位来自万年前的四个不同军团的星际战士现在都聚集在这里,或站或坐,只有原属于第十二军团的考拉格不在此处,“奇迹颂者”返回分配给他们的驻地去照拂他其他的兄弟们了。
加维尔·洛肯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因为其中所含那稀罕精妙的风味成分扬起一侧眉毛。“哪里不真实呢?塔维茨。”
“一定要说的话……”被问到的指挥官苦笑起来,“哪里都很不真实。你懂我的意思,洛肯,在经历过伊斯塔万三号上的那几个月之后,我们现在所在之地的一切都……太好了。”
“我可不觉得好。”所罗门·德米特尔在一旁闷闷不乐,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带有图书馆标签的记述,尽管他看起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文字上。
这位二连长在伊斯塔万三号上所受的致命伤势在天命钢铁号优秀的医疗舱与钢铁之心药剂师们的帮助下已经完全痊愈,“尽管我已经完全承认了他们做出了那些可耻的背叛,但我还是难以完全接受……高贵而骄傲的腓尼基人与我们的兄弟最终竟会变成那样……尽管是背叛者,但也不该,不应该……!”
他挣扎了一下,乌黑的眼珠中露出了一丝哀痛,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马卡多给他们看的说明资料中不但有文字,还有更多图片与全息影像记录,那些绘声绘色的玩意儿可以说是深深地伤害了所有幸存者的眼睛和大脑。
“我觉得,总比我从前曾为之效忠和荣耀的人们如今的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要好些。”一旁的凯莱博·莫洛慢吞吞地说道,这位代替他们严重受伤的领袖莫图格前来响应征召的前死亡守卫军士出人意料地,反而是所有人之中第一位决定同意正式加入银色颅骨战团的战士。
据他本人和他的战友所称,这位在得知莫塔里安与第十四军团对于他们的背叛后那一刻起,便划掉了自己的军团徽记,在胸甲上刻画出帝国天鹰的战士是在“第一次踏出预兆大厅的第一秒便感受到了帝皇伟大荣光的照耀,从未如此强烈,从未如此明晰”,对帝皇那极致的忠诚使得他立刻相信了这里的主人所说的一切内容。
凯莱博如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可以说焕然一新,连对外表不甚上心的特点显然也被天命钢铁号的军械库和机械仆从督促改变得很好,只有从他灰白的肤色、战术习惯和缓慢的说话方式上依旧能看出他从前军团的一丝影子。
“我简直无法相信他们变成了那般模样居然还能正常行动和战斗,又是如何不被这样的自己恶心到的。”
“我也有过同样的疑问,因此关于这个问题我曾经特意去礼拜堂请教过利凯文牧师兄弟。”
“牧师兄弟怎么说?顺便,我还是对于‘帝国国教’这种原本已被取缔的崇拜式宗教在这个年代的普及度、认知度以及他们尊帝皇为神的教义在万年后对我们伟大的帝国产生了如此深远的影响而深感震惊。”
“利凯文兄弟解释说那些瘟疫战士有着类似被他们所崇拜的混沌主宰混淆了认知的情况,因此可能在他们自己看来,自己是健康、强壮而美丽的,并不是我们所见的那种腐败朽烂而满是感染脓包的状态——唔?”回答他问题的塔里克·托嘉顿似乎顿了一霎那,但他的眼睛很快又重新聚焦起来,“确实,当我听说那一整座礼拜堂中的那些圣像所代表的含义与利凯文牧师兄弟同我提到的一些如今他们认为是常识的东西之后,为了不显得我自己像个什么不小心冒犯到他人神圣领域职责的傻瓜,我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脸上的惊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