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琛盯着天花板发呆,苏若瑶刚想出声说话,悲痛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笑笑,很痛吗?”
徐奕哲以为慕景琛问得是苏若瑶的手,后知后觉想到,慕景琛压根不知道她的手受伤了。
他自来清高自傲,从来不屑偷听这样的行径。
可此刻想要了解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战胜徐奕哲平日里所谓的骄傲和自尊。
苏若瑶的声音轻柔地响起,“是的,最初的时候特别痛,剥皮拆骨也不过如此。后来,我想明白了,失去不代表被打倒,人生总在一边失去,一边拥有。有剥夺,有馈赠,才是每个人的常态。我在着熙熙攘攘的人生,学着看尽世间沧桑,内心仍然安然无恙。所以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可以无条件支持你。”
苏若瑶安慰着慕景琛,她不希望慕景琛自暴自弃。
“确实是很痛,除却身体上的,心上的不甘更多一些。”慕景琛静默了一下,慨然长叹道:“笑笑,我可能,”
“以后都不能跳舞了。” 慕景琛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那是他儿时的梦想。
苏若瑶的手一抖,两个人有相似的经历,这句话的分量,压得她至今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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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她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得说,“爸爸,我可能无法专心弹钢琴了。”
“外婆,没事的,我可以不学围棋和钢琴。”
直到今天,她看到这两种东西,都无法释怀。
“慕景琛,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很累;很多时候,真想就这样闭着眼睛,永远不要睁开,也许那样就不会痛了。可我想到妈妈抱着我的时候,她跟我说要勇敢地活下去,她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到我的眼睛里,她痛得说话都在颤抖,还是拼命将我护在身下,她告诉我让我不要害怕,睡一下就会继续陪我练琴。”
“可是,她再也没有陪伴我弹钢琴了,那时候我就在想,只要我努力弹好钢琴,妈妈就会回来继续陪着我。大概是我有了胜负心,从那开始,我再也没有办法全身心投入得弹钢琴了。尽管每个老师都说,我的弹奏完美无瑕。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再也没有那种心无杂念的感觉了。”
“于是,我放弃钢琴,开始专心学围棋。哥哥,我只是去少年宫学了一个星期,明明约好了,他会在周末接我回家,可他却没来。那天我故意在你家院子里淋雨。他那么疼我,肯定舍不得我淋雨,却也没有来抱着我回家。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也失去爸爸和围棋了。”
“那时候我才十岁吧?”
苏若瑶的声音平静的可怕,眼睛里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那是外人无法体会的痛楚,是任何人都无法用言语去表达的伤痛。
徐奕哲听着苏若瑶的诉说,难以想象,当初她到底有多痛。
徐奕哲很早就知道她父母双亡,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经历过至亲的离去,梦想的破灭。
成年人都无法接受,当初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的身世这样的曲折坎坷,难怪她再也不碰钢琴,难怪那天她会晕倒。
自己竟然还可笑得以为,足够了解她,到头来,却连安慰她的话语都苍白无力。
慕景琛知道苏若瑶的过往,但是淋雨的事情,却是从父母口中得知,从来没听她主动提起过。
现在苏若瑶为了安慰他,竟然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怜爱和感激,如同繁星闪烁在夜空,无比悲伤又深远。
一时间病房内陷入沉寂,只有机器的滴滴声回荡。
慕景琛拉起苏若瑶的手,又有血迹流出来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疼惜,语气沉痛地问:“很痛吧!”
“慕景琛,刚刚你做检查的时候,我联系了美国骨科最权威的医院,即使不能跳舞,我也要你做一个普通人,我不想你放弃。”
苏若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回握着他的手,动作轻柔,生怕扯到他身上的伤痛。
慕景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苏若瑶不容反驳地继续说道:“哥哥,失去梦想的痛苦,我感同身受,爸妈现在就在机场,磊哥去接他们了。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
看着她受伤的手,慕景琛轻轻地放在唇边落下一吻,艰涩地问道:“告诉我,到底有多严重?”
苏若瑶露出了然得笑。
她了解慕景琛,他的内心强大无比,不管是多大的困难,在他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