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他们想把将这件事就这样拖着?”
沈一正听见姜楠的猜测,示意她上马车再说。
姜楠上沈一正马车之前,瞥见另一边的商归登上了温靖和的马车。
她想了想,随后俯身进去。
随着车帘的放下,沈一正坐在一侧,给姜楠倒了杯茶水,“姜楠认为,瞿是非这件事该怎么定罪?”
姜楠接过茶水,她想起之前在商州城高萱与她说的,沈一正一直在下人命棋,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了温穗衣战败这件事的原委,她想了想,犹豫道:“瞿是非是通敌卖国,所以……”
说到这个词,姜楠忍不住地停下,放下手中的茶盏,“对啊,今日从未说起通敌卖国这件事?瞿是非认罪也只是认自己喜欢温穗衣而这般做……”
“因为通敌卖国的罪可不好抗。但若说起喜欢一位女子,所以因爱生恨,给这位姑娘使了绊子,以朝堂上多以男子从政来说,总有人会共情瞿是非。”
姜楠接过沈一正的话,“从而影响‘女子从政’这件事,最后以此打击提出这件事的商归?”
沈一正点了点头。
“那,齐慈心呢?她被关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
“同样也是女子问题。”沈一正看姜楠不解的神色,唇畔携着笑容,耐心为她解释道:“如今魏国,自七年前溯洄提出‘女子从政’之后,许许多多关于男女的事情渐渐地被提了上来,且有许多是以往没有被发现的。”
“比如,丈夫死后,女子能否再婚?比如,夫妻感情破裂,女子能否提和离?又比如,女子父母双亡,其长辈能否为她定亲?”
“齐慈心,便是后者。她的父母早逝,她与莫乾的亲事是她大伯收下莫乾的十两纹银,为她定下的。若按照以往的礼制,齐慈心父母不在,她的长辈便是她的父母。既然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齐慈心家中既收了莫乾的彩礼,那她嫁给莫乾后又杀了他,那就是杀夫案。可若按照最近提议还未落实的新提案来说,齐慈心,父母双亡且十六成人,那她的大伯便无法私自决定她的婚嫁事宜,那杀夫案就不存在,她只是自保,杀死一个强占自己的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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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正注视着姜楠惊讶地神色,帮她手中的茶盏注满茶水。
接着,他继续分析道:“这件事的妙,就妙在这里。它即是杀国贼案,也是无法判定的杀夫案。廷尉府掌管魏国律令,如今又是百官听审,他们无法判定此案,只能将其暂时混到瞿是非的案子里。等到过几日,早朝上开始上今日听审的折子时,百官们在朝堂上争论一番,说服彼此,确定下来新的或者维持老的律令,那齐慈心的案子便可判下来了。”
姜楠听罢,终于是理清了这些事,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向沈一正问起:“你会如何做呢,沈一正?”
沈一正唇边勾着浅笑,反问:“姜楠想我怎么做?”
姜楠当即拒绝了沈一正的暧昧,发出了质疑:“你就没有自己的判断么?问我做甚!”
沈一正先是一愣,紧接着解释:
“不过是想听听姜楠的想法而已。”
姜楠想了想,回答道:“我想,落实新的提案。”
“为何?”
“律法,其实是人类最低的道德标准。如齐慈心,她才十六岁,父母双亡便被其大伯随意地许给一人,这还是我们看到的,若我们没看到的地方,是不是还有许许多多的姑娘正遭遇这样的不公?所以落实律法,用严律约束,是不是能多救一些这样的姑娘,少一些可怜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