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恭恭敬敬地欠身,随后看了一眼此行队伍里最不起眼的两位新来的,让他们留下。
接着,他慢慢地退出姜楠的小院。
姜楠小院外的巷子里,一位入廷尉府时间不久的新兵好奇地问起:“刘大人为何会对一位老女人如此恭敬?”
刘让听罢,他当即停下,转过身反手给了这个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屋檐上的雪都震落不少。
“你可知你口中的人是谁!”
说到此,他又想起如今的廷尉府,自宫扶言离开后,人员换了许多,这些年进来的新兵全是朝中各家运作送进来的。不由得感慨这些新人的脑子新鲜,被家中保护太好,不知事态严重,只知玩乐。
他咬着牙,一时气愤打了这个掌管造陶瓦的右司空家小公子,他心中担忧,怕被右司空告状,但打都打了,还能怎样,他唯有解释道:“我问你,你可知当今圣上姓什么?”
右司空的孩子捂着脸,委屈地回答:“姓商。”
“此人姓宫。宫商角徵羽,她的姓,是先王御赐的!还排在‘商’字一姓之前,若没有泼天的恩德,先王会赐予‘宫’字一姓么!”
右司空家的孩子委屈地点了点头。
刘让继续说道:“听闻当年先王从戎被困山水关,是她救了先王。先王薨逝之前,最后见的人亦是此人!因此她虽辞官,但连当今圣上都得礼让她三分,唤她一声阿姊!”
“我今日打你,是救你一命。若被有心人听去,告到御前,我怕你一家老小都得被牵连。若不信,回家问问你爹去,说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唤了宫大人那个称呼,看你爹是如何揍你。”
刘让见这少年听懂了,他负身回望这座院子。
厚厚的白雪堆砌在漆黑的屋檐上,将其原本的底色掩盖。落着雪的柿子树,树杈上垂着一颗颗橙黄橙黄的柿子,它们钻出墙外。
静谧、悠然,却又隐隐的彰显着什么。
他心中疑惑。
他们都说先王薨逝之前最后见的是宫扶言,所以宫扶言手中有先王给她的密令,密令之中写得是魏国真正继任大统的名字。
魏陵王这些年的享福,只是先王感念他在吴国为质的苦难而弥补他的。
因此,自先王薨逝,宫扶言在廷尉府又被曹正监排挤以后,她便辞官离京远去。
这期间,不知多少势力在这些年来一直在秘密寻找她,想知道她手中究竟有没有先王密令,然而一直一无所获。
今日她忽然出现在长安,又说自己是义王门客。
刘让这些年来,总能站对阵营且在各种时候偷摸求生,因此他敏锐的嗅到,这魏国怕不是要易主了吧。
他捏了捏后腰上的长剑,走在去往廷尉府的路上无比的沉重与谨慎,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仅剩下这一路了。
一旦到了廷尉府,他必须得做好抉择。
他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折回姜楠小院的门外。
他深深地叹气,接着又一次敲响这座小院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