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温被王介甫外派差遣的事,很快就被苏子瞻和赵仲明知道,和赵仲针不同,这两人对王制诰(写圣旨的职务)印象都不算太好,他们害怕南陵温误入歧途,专门过来劝谏。
在南陵温所居住的民房,刚一碰面,苏子瞻的情绪就开始激动,他说:
“我父亲曾经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辨奸论》,矛头直接王介甫,我对他的确是没有额外的憎恶,只觉得他脸好黑,估计不爱洗脸吧!”
南陵温笑着说:“我也问过了,王大人少年时得过疥疮,落了后遗症,皮肤变得黝黑,此乃天生的,不是洗脸的问题!”
赵仲明说:“力争上游是人之常情,王大人三番五次拒绝朝堂的征召,但又不是清静无为之辈,他是想博的美名,争取获得更高的职位!”
南陵温说:“这个的确是事实,不过王大人的目标是改革朝堂弊端,延续戛然而止的'庆历新政'!这可能于与他和范文正(范仲淹)有段交往有关!”
朝中的确有传闻,范仲淹钦点的衣钵传人是王介甫,而且欧阳永叔和韩稚两位副相,也对此人多有赞赏,想到南陵温是为了心中的事业才如此坚持,苏子瞻便放下了对王的成见。
但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已根深蒂固,苏子瞻不得不先摇头叹气好一阵,等心情平复后才说:
“南兄坚持自己就好,我虽然不想承认,但论地方政绩,王大人的确有一番作为,比先父强上许多!”
南陵温举手作揖,以示对苏子瞻父亲的尊重,他回应:
“苏大哥对事不对人的态度,让我想起了范文正的言论:公罪不可无,私罪不可有!大宋人才辈出,真是百姓的福气!”
苏子瞻微笑后,同时拍了赵仲明和南陵温的肩膀:
“君子和而不同,只要是为国为民,就算有些分歧也是小问题,公事再对立,私下里我们永远是朋友!”
南陵温笑着说:“我要偷用你的词句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子瞻也是狡黠的一笑,随后回应:“此事古难全,珍惜眼前人就好!”
赵仲明赶紧插话:“有我做中间人,以后绝不会让你们矛盾上升!”
南陵温知道苏子瞻的为人,他笑着说:
“放心吧!我们之间很难改变的,除非有人的本性变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无需过分的担心!”
赵仲明觉得有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收起和事佬的态度,露出本性嚷嚷着说:
“太好了,我还以为彼此会越来越陌生!!”
南陵温假装发出“咦”的一声,以表示自己不相信赵仲明是个多愁善感的人,随后又长吁一口气,转移话题说:
“馆阁职位上与人周旋太费精力了,我有意去往地方历练,不知谁有兴趣一同前往!”
苏子瞻说:“我知道你已经'憋屈'了很久,不过不用你申请了,很快便有调令过来!”
南陵温说:“苏大哥说出此话,似乎已有些眉目了?看来王大人白安排了!”
苏子瞻说:“事有轻重缓急,王大人绝对理解。昨天枢密院收到消息,近期辽国有人叛逃于我大宋。
根据颤渊之盟的协定,我方是要遣返叛逃人员的。
但在实际处理中,边防将士们对此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也是给百姓留条活路,让他们可以在境内落脚下来,不过这次是辽国的驸马刘古,很多情况便不同了!”
赵仲明大惊,他说:“此话当真,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苏子瞻说:“边境军官有人认识刘古,应该不假。此人愿意把辽国机密献给大宋,前提是不能遣返他和家人回去!”
南陵温说:“我知道了,此人必定是要亲口告诉京中大员以求自保,他可有指定人选?”
苏子瞻笑着说:“你反应很快啊!便是指定了枢密使富彦国和本人!当然我根本不认识刘古,不知他心里如何想的!”
赵仲明笑着:“原来啊,我还在想是谁告诉你如此机密的消息,你现在提前透露给我们,恐怕也是有意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