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此次前来,是想请夫子做回老本行。”
岑千同来了兴趣,“老本行?”
“教书。”
岑千同不理争端,却一定还想要教书的。
本就是读书人,跟读书有关的事,又怎么会不愿意做呢?
桃李满天下,是所有教书人的宏愿。
他曾经教过书,也必然有这个宏愿。
“夫子所成,想必已自成理论,应该授予众人,一代传一代,才能让社稷受益。”
闻松的视线并没有和岑千同相对,他并不想逼他,所以不想给他压迫感。
岑千同双眼的光芒明了又灭,“无书,怎么教?”
不是说他“无书”,而是指学生没有书。
闻松让他去教的学生,一定不会是能买得起书的人。
洛海木雕开办私塾的事,他也听说了,却觉得,不能成。
他让他去教书,他乐意。
但……教书读书,没有书怎么教?怎么读?
岑千同在大祁中央最高教育之地待过,对本朝的教育体系再清楚不过。
理想与现实,常常不可统一。
岑千同并不知道,闻松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书已经有了。”
仅仅是一面,就足够岑千同看清闻松为人。
他若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事实。
岑千同不由得慎重地看向他,话到嘴边,又从喉咙滑了回去,换成了一句——
“你确实是有备而来。”
闻松但笑不语。
岑千同沉默了会儿,下定决心,“我同你下山。”
闻松再次会心一笑,“多谢先生。”
岑千同说完,便从蒲团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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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松刚打算去扶,岑千同就已经站了起来。
他矮了闻松一个头,跟他说话的时候,需要微微抬头。
岑千同朝他笑道:“我是老了,可还不是真的不中用哦。这点儿动作,还是轻松的。”
闻松见他确实行动自如,也就放下心来。
也是,毕竟是住深山里的人。
路上,岑千同打开了话匣子。
“你的文章写得不错。”
闻松吃惊,“您看过?”
“我在朝中,还有些知己。”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他间接承认了闻松所说。
他确实出世出得不干净。
闻松虚心求教,“现在回头看,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本心未变,格局变了。
年少不知愁,所以爱说愁。
后来翻山越岭,反而不爱说愁了。
人越长,心思越藏。
岑千同笑着摇了摇头,走在萧瑟孤寂的山间,叹道:“天凉好个秋。”
真正的成长,是欲说还休。
闻松嘴角一直含着笑意,跟心中一直敬重的前辈聊天,是难得的机会。
聊着聊着,发现能聊到一块儿去,更是幸上加幸。
坐而论道,“朝闻道,昔死可矣”,未尝不是他的追求。
只是有些人,生来是要肩负重担的。
即使不喜不想,也要被命运推着走。
一如闻松,一如本来想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无忧无虑度过一生的无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