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永宁殿的红木雕花书案之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叠文书。
其中便有,徐贵妃宫中玄色布匹的去处。
徐贵妃因不喜黑,所以,当初御赐的那匹玄色布料还留于库中。
既然碎布来源不是徐贵妃,那便只能是肖家了。
肖家树大根深,可比徐贵妃要难解决得多。
根据碎布的调查结果和长鹤的汇报,杀害晏安的两批人马已经完全清晰了。
失利的杀手门,和得手的肖家。
裴光济双眸发寒,他可不信徐贵妃在其中完全无辜。
她最近派人出宫的两回,一回死了童学勤,第二回,则发生了晏安遇刺事件。
这其中一定有某种联系。
他只是还没有找到其中的关键点。
说不定,指使杀手门的正是她!
裴光济忽然想到一件事——红楼。
徐贵妃的婢女出宫,正是去的此处。
他立刻吩咐禁卫,暗中查探红楼,“切勿打草惊蛇。”
这件事,恐怕是他的先机。
刚吩咐完,周密便来通禀:“陛下,傅将军来了。”
裴光济闻言,双眸一亮,立刻道:“宣。”
旨意一层一层传下,很快,一气宇轩昂的武官便大步走进了永宁殿。
“臣傅道清叩见陛下。”
这一声叩见,中气十足。
“快快平身。”
裴光济赶忙道。
傅道清起身之后,裴光济才仔细打量这个许久未曾谋面的旧友,“道清精神很好啊。”
傅道清已有五十余岁,精气神却像是个正当壮年的男子。
他摇了摇头,“陛下取笑了,边关风沙大,把臣这老皮都磨厚了。”
裴光济难得展颜,“你啊……若不是有你在,北漠不会那般安分。”
“在陛下的威名之下,北漠自然不敢乱来。”
说完,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许久。
见到傅道清,裴光济心中的悲伤一时冲顶,一刹那间,竟然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他赶紧压下心中的悲伤,眨了眨眼,将泪意收了回去,“可……见着晏安了?”
傅道清低头沉默着,方才的气宇轩昂一下子被“晏安”两个字击溃,“没……还没机会。”
“她去过北边,连丰。”
傅道清忽然抬头,“连丰?”
他的眼中闪过懊悔,“若是知道她离我这么近,说不定……”
连丰离他驻扎之地脚程快的话,一日便可。
“她怎么突然要去连丰?”傅道清不解。
裴光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不说这些了,你这个做舅舅的,去看看她吧。”
晏安已经葬在了皇陵。
边关事务繁忙,傅道清一直到近日才得到批奏,回京吊唁。
待他告退之后,裴光济传来了阿茶,问了些问题。
“你确定是这两个地址么?”裴光济皱着眉问。
“确定。”
一家客栈,一家医馆,北漠质子案人证之所在。
“可是已经人去楼空。”
阿茶挑眉。
这点小动作,裴光济自然尽收眼底,“想说什么就直说。”
阿茶踌躇了会儿,“或许,陛下身边有内奸呢……”
裴光济一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你在怀疑谁?”
“禁卫和周公公。”
那日,知道她夜潜皇宫的,除了裴光济,只有这些人。
她又道:“周公公应该不是。”
“为何?”
“他对陛下的关心不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