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一顿。
裴光济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但说无妨。”
“陛下……”阿茶也在想措辞,想要委婉一点儿,但是确实没有找到什么更好的说辞,“还是珍惜这几年的光阴吧。”
晏安一愣,随后眸中溢出泪光,她看向已经风烛残年的裴光济,脑海中全是儿时一家团圆的景象。她已经送走了皇爷爷,母后,如今……还要再送走父皇么?
裴光济察觉到晏安的情感,朝她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案。不过,他的太医们说得都很委婉,还是他自己从他们的言辞和表情中,判断出他已时日无多的。
作为久病缠身的病者,裴光济比晏安更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只怔愣了一瞬,而后冷静地问:“具体几年?”
阿茶沉思了会儿,“依陛下的脉象和民女的经验来看,至多不过四年。”
晏安差点儿往后退了一步,可她身后便是坐榻,退无可退。
“太医们也是这么说的。”裴光济缓缓开口,“那……可还有其他法子?”
宫中太医稳妥小心,这宫外的郎中,说不定有些治病救命的良方偏门呢?
“宫中御医自然是医术高超,已为陛下……延年益寿了。”
阿茶这句话,让裴光济脸色一白,他沉默片刻后,问:“药石无灵了?”
“药石无灵。”
阿茶说完,裴光济呼出一口浊气。
“父皇……”
晏安眼里满是担忧,声音也有些颤抖。
裴光济缓缓摇头,“时间也不算短了。”
晏安还想说些话,裴光济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谈。
晏安只能将那些担心他身体的话咽了回去。
作为一个帝王,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安慰。
晏安只能带着阿茶告退。
出了永寿宫的阿茶,拉住了晏安的衣袖,“有几句话,想要嘱咐给管事的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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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安知道事关龙体,不敢怠慢,便传唤来了周密。
阿茶将圣上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周密的脸色比裴光济的,好不了多少。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这样的诊断,却是第一次听这么直接的。
直接到连他怀抱着的那么一点儿希望之火也灭了。
“圣上这病,过一段时间只怕更会难受。”
周密一惊,“还要如何?”
“萎靡不振,胸口疼痛难忍,呼吸急而促,又或者是腹痛难当。总之,并不好过。”
晏安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气,眉眼间尽是慌乱,“该当如何是好?”
阿茶也回天乏术,她只能道:“食补,药补,阿茶可能开一个止痛的方子?到时……也好受些。”
周密点头,让人端来了纸笔。
很快,阿茶便将写好的方子递交给周密。
周密接过后,唤来了心腹,“去,给太医院看看。”
说完,他又朝阿茶扯出一个笑,“还望殿下和阿茶姑娘不要介意。”
周密行事小心谨慎,从不轻易信人,他拿到方子的第一时间就交由太医院查验,实属尽职尽责。
晏安和阿茶明事理,当然不会介意。
“无碍”,晏安道。
阿茶虽然是带着南胥的任务来的,但她同时也是位悬壶济世的医者,今日所言,无半句虚假,她自问心无愧。
阿茶点点头,道:“应该的。公公做事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