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拿着供词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内,宜修跪在小佛堂,倒不是为自己害过人而忏悔,而是在为她逝去的儿子祈福。
皇上大跨步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气笑了。
“你作恶多端,还想妄求菩萨保佑?”
皇上将供词扔到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眼前这个女人,外表端庄贤惠,内里竟然如此肮脏不堪!
宜修听到他的话语,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自从江福海被苏培盛带走后,她就知道大势已去。
自己是没有半分翻盘的机会了。
若是姑母没事,或许还能保她。
但姑母如今痴傻,哪里还会记得自己?
她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
真是可笑。
“臣妾是在为晖儿祈福,皇上恐怕早已忘了晖儿了吧?”
提起自己第一个儿子,皇上略微动容。
那个孩子确实聪慧,可惜……
“朕当然不会忘。”
皇上声音低沉,看着宜修。
“若晖儿还活着,也会以有你这样的额娘为耻。”
这句话就像千百根针同时扎进宜修的心口,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臣妾这样,不都是皇上您逼的吗?!”
宜修凄凉的笑了笑,将手腕上的一对玉镯扬了起来。
“皇上可还记得,这对玉镯?”
皇上阴沉着脸,并未吭声。
宜修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愿如此环,朝夕相见。皇上亲自为臣妾戴上的,怕是早已忘了吧?”
她看着皇上,仿佛看到了刚进王府时的模样。
“当年您握着此环对臣妾许诺,若生下阿哥,福晋就是臣妾的。可臣妾生下晖儿后,您却早已迎娶姐姐为福晋了。晖儿成了庶子,和臣妾一般,永远都是庶出了!”
皇上只觉得她的想法莫名其妙。
“朕从不在意是否庶出。朕,自己也是庶出。”
“嫡庶之间,尊卑分明。庶出的女子有多痛苦,皇上怎能知晓?”
宜修提起自己从前,就觉得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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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所以才在你入府后极为厚待!即便迎娶纯元入府,也让你仅次于她其下,你却还不知足!”
皇上提起此事,就觉得自己一片良苦用心都被辜负了。
宜修凄凉的哭了出来:“福晋位置被夺,孩子成为庶出,甚至连夫君的宠爱都被姐姐夺走。臣妾也想知足,臣妾做不到啊!”
“纯元看重你们的姐妹情深,即便临去前还惦记着你,你就不怕报应吗?!”
宜修听闻崩溃大喊:“报应?!她难产去世才是报应!晖儿夭折时,皇上只顾姐姐有了身孕,何曾记得晖儿?!他才不满三岁,就高烧到浑身滚烫,不治而死!臣妾多想将晖儿的痛苦转嫁到自己身上,为什么要让夺去我的晖儿?!可这时姐姐竟然有了孩子!那不就是她的孩子夺了我孩子的命?!我怎么能容得下她?!”
“你疯了?!”
皇上震惊于她的疯狂,厉声呵斥:“是朕执意娶纯元,是朕要立她福晋,也是朕和她有了孩子,你为何不恨朕?!”
“臣妾也想恨你,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宜修也恨自己,为什么即便这般被对待,也做不到恨皇上。
“臣妾想恨你,但却恨不起来!皇上,你以为姐姐真的爱你吗?”
宜修很是后悔:“臣妾当年,就不该害姐姐。应该留姐姐一命的。臣妾真想知道,当姐姐和臣妾一样年老色衰时,皇上你还会这般爱姐姐吗?若姐姐还在,皇上是爱娴贵妃多一些,还是对姐姐依旧专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