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焕闻言剑眉紧皱,崔家人?谢氏前任家主行事激进嚣张,为了家族利益毁掉的人不计其数,有这样的恩怨也很寻常。
这也算是前任家主留下的烂摊子。
“化解恩怨是好事,自此之后,谢氏不对崔氏进行封杀,准许其入泉城安家谋生,嬷嬷以为如何?”
赵嬷嬷:“家主有所不知,这崔家一大家子除了崔郎君,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就算家主下令准许其入城谋生,崔家也是活不起的。
娘子对崔家郎君印象极好,极其欣赏他的画作,娘子又心善,乐于助人,老奴的意思是,与其让崔郎君日后来找娘子,不如来找家主。”
赵嬷嬷那一双眼睛就跟淬了毒一样,自然早就看出来崔玉壶对自家娘子有好感,不然那郎君是决计不会来赴宴的。
日后那位崔郎君没准是常客呢。
谢景焕微微眯眼,赵嬷嬷说的没错,如果小草想化解崔家和谢氏的恩怨,以后势必会多关照崔玉壶,她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如此不妥。
那崔玉壶如何能配得上小草?!
不如让他出面,掐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谢氏的娘子,日后就算不嫁高门大族,也断然不可能嫁给一个布衣穷小子。
“多谢嬷嬷告知。小草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嬷嬷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这位年轻英俊的家主,说道:“娘子的心事,老奴不知,家主若是想知晓,不如亲自去问娘子。”
谢景焕:“……”
他如何去问这种隐私的事情?这嬷嬷口风也太紧了点,如此也好,有她在,以后小草应当是不会吃亏的。
赵嬷嬷:“家主若是没事,老奴就退下了。”
谢景焕点头,等赵嬷嬷离开,这才若有所思地吩咐谢风:“你去查一下崔家,找个小草不在的时间,请那位崔郎君来谢府一趟。”
谢风:“是,家主。”
*
许是到了陌生地方,谢景焕睡得不太安稳,夜间惊醒数次,还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那个一身布衣的书生最后摇身一变,锦衣玉袍加身,娶了谢氏女,然后夺走了谢氏家主之位。
他孤身一人又回到了年幼时的村庄,村庄里烧的浓烟滚滚,村头聚集着无数的乌鸦秃鹫,他梦到自己的尸体腐烂,被秃鹫吞噬殆尽,都没有等到想等的人。
他等的人会是谁呢?
谢景焕惊醒过来,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起来,想起夜里的噩梦,浑身都渗出了冷汗。
“家主醒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谢风听到动静,进来,见谢景焕脸色发白,低声问道,“家主身体可有不适?”
谢景焕摇头,问道:“小草呢?等会喊她一起用早膳。”
他和小草好些天没有一起用膳,他想与她说说话,最好是能让她远离昨日见到的那个书生。明明是一无所有的落魄书生,不知道为何却给他一种不安和威胁感。
谢风:“娘子天刚亮就和赵嬷嬷回泉城了,家主放心,谢雨带人跟着保护,不会出事。”
谢景焕穿衣的动作一顿,她这么早就回去了?甚至都不等用早膳?
谢景焕薄唇抿起,低低说道:“罢了,回去也好。”
至少那书生想要靠近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崔家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查过了,崔家如今落魄的很,除了长孙崔玉壶,其他的子孙都不成器,崔家老太爷常年卧病吃药,大爷早逝,二爷烂赌,三爷四爷游手好闲,孙子辈里,崔玉壶一人撑起了整个崔家,只是由于崔家和谢氏的恩怨,崔玉壶没有参加科举,也没有依附世家,而是给千香楼画珍宝册子谋生,平日里还会卖一些字画。”
谢风将查到的信息如实汇报。
谢景焕:“崔玉壶此人品性如何?”
谢风声音顿了顿,看了一眼家主,低声说道:“品性极好,一身傲骨,极有担当,负重前行。”
崔家郎君在外的口碑很是不错,只是脾气执拗了点。
谢景焕沉默地皱眉,品性极好?看来那个噩梦,果然只是噩梦了。听说梦都是反的,或许是他最近太累,太杞人忧天了。
“他丹青极好?”
“是。”
谢景焕点头:“年后商船要开辟新的海上航线,你找个机会招揽崔玉壶,说商船需要丹青画师,测绘海上路线。”
谢氏只要招揽崔玉壶,便表示不再执着谢氏和崔家的恩怨,这是一个招安的信号。
谢风大惊:“家主,海上航线涉及谢氏机密,真的要崔玉壶加入吗?”
谢景焕淡淡说道:“开辟海上航线,危机重重,这泼天的富贵也伴随着重重危机,如果他真的有胆量去,也能活着回来,那便是他自己的造化。
机会给他了,能不能闯出来全凭他自己。若是死在海上,记得给崔家重金抚恤。”
谢风想着那书生弱不禁风,海上开辟新航线这样危险的事情,或许对于他来说,九死一生,便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谢景焕执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清净的山野,从来富贵险中求,海上商船和军队是谢氏两大机密,掌握着谢氏的财富来源,崔家能不能翻身,全看崔玉壶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小主,
让他离开泉城,这样他便没有机会再接触小草了。
梦里的事情必然不会发生。
不知为何,明明做了安排和部署,谢景焕内心依旧隐隐不安,却又不知为何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