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雨停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暴雨。
衡音趁着剧组的人闹哄哄的,趁着救援队的人没有防备,从后门出去,重金加钱找了一辆出租车,按照DPS的地址,直接去心动小屋找泽越。
“小姑娘,这么大的暴雨,一般人真不敢走这一趟,也就我胆大。”开车的是当地的一个大叔,找衡音拉着家常,“其实你可以等雨停了再去,在古镇休息一晚,明天不就天晴了吗?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衡音坐在后座,将帽檐压的极低,遮住大半张脸,有些心不在焉。
“你这么急着去民宿,去见男朋友啊?小姑娘,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衡音:“不是,我去找我哥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冒风险去找泽越,救援队的人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很无语吧。
衡音顾不了太多,她不能丢下泽越,就如同三年前,长歌姐去深山老林里捞她一样,都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古镇到心动小屋的路程不算远,但是大暴雨,电闪雷鸣的,那大叔开的也心惊胆战,一路上疯狂找衡音聊天,不然他紧张,就这样开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心动小屋。
衡音将说好的报酬转给他,还多给他转了一千块,将随身的背包背在前面,穿上雨衣,顺着GPS的指示一路冒雨去找泽越。
泽越不在心动小屋,但是距离心动小屋也不远,大概一千米的样子。
衡音从包里摸出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找过去,只见泽越去的是民宿附近的村子,村子地势低,水已经淹到了小腿肚,大部分房子都是黑的,显然不是没人住,就是早早地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唯有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泽越就在其中一家。
“奶,我们就听大哥哥的,快到镇子上去吧,家里都进水了,要是再不走就晚了。”十几岁少年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不走,这是你爷留下来的唯一房子,就算是死,我也要守住房子。”
衡音踩着水进去,就见泽越正在屋内,高大挺拔的身姿衬的屋内更加的狭小逼仄,屋内的情况十分糟糕,水已经淹了进来,满屋子都是水,这平房看上去岌岌可危,风雨不停地灌进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一般。
“泽越……”衡音找到他,万分欣喜。
泽越错愕地回头,看见她,脸色微变,厉声道:“你回来做什么?这么大的暴雨,你怎么回来的?”
衡音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疾言厉色,平时他都是冷冷的,不怎么爱说话,不禁吓的缩了缩脖子,弱弱说道:“我回来找你呀。”
泽越:“……”
泽越克制着内心无名的怒火,见吓到她了,深呼吸,低哑说道:“这件事情等会再说。”
泽越说完看向固执不肯走的老太太,冷冷说道:“你要是不走,那我就带你孙子走。”
老太太一下子急了,骂道:“我就说你是人拐子,专门上门来拐孩子的吧,还骗我们说,这里要被淹了,还要给钱给我们……长得高高帅帅的,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干这行……我不走,我孙子也不走,有本事你打死我老婆子……”
泽越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脸都黑了。
衡音在一边“噗嗤”笑出声来,上前轻轻拍了拍泽越的手背,示意他让一下。
她冲着那十几岁的少年笑道:“你认识我的吧?”
初中的孩子其实已经懂事了,家里也有电视,就算没有电视,最近节目组在这边录制综艺,每天都有很多人围观,这少年肯定认识他。
那少年腼腆地点了点头,红着脸说道:“你是衡音,是大明星,我刚跟我奶奶说了,你们不是骗子,奶奶不想离开,其实我也不想离开,要是走了,爷爷回来就找不到我们了。”
衡音和泽越对视一眼,原来他们不离开是这个原因。
衡音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那要是我们帮你们找到爷爷呢?爷爷去哪里了?”
少年眼睛一亮,欢喜地扯了扯奶奶的衣袖,就连固执的老太太神情都有些动容,随即摆手骂道:“不要,你们这些骗子赶紧走,再不走,我就要放狗咬你们了……”
泽越耐心耗尽,冷冷说道:“就算你想死,你也希望你孙子和你一起死吗?暴雨不会停,这一带很快就要被淹掉,等到了半夜,水位上来,你们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老太太红了眼睛,抱着桌子,就是不走。
衡音示意那少年跟她走到门口,问了问情况才知道这家的情况,少年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这孩子从小就是被爷爷奶奶拉扯大的,乡下人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种田种地种花养孙子,结果不幸的是,他爷爷三年前被诊出了老年痴呆,有一天走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祖孙俩苦巴巴地每天盼着,希望有一天走失的爷爷能回来,然而三年了,找了三年也没有找到人,很多人都说他爷爷一定死在外面了,他不信,他奶也不信,所以固守着这间破房子,就是守着一个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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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音听着有些动容,她知道这世上不是很多人生来就是幸福的,有些人生来就是来历劫受苦的,她以前从来意识不到这些,只是跟在秋长歌耳濡目染,渐渐也意识到,人生在世,重在修行。
姐姐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这世上的很多人,泽越在这样危险的暴雨夜留下来,挨家挨户地劝说人离开,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吧。
他们都是世间的修行者。
衡音突然之间就明白了泽越的选择,他要走的路。他和长歌姐,本质上是一类人。
衡音吸了吸鼻子说道:“等暴风雨过了以后,我们可以回来重新修建房子,一直等你爷爷回来,你有你爷爷的照片吗?你知道我很出名的,我可以在微博上发寻人启事,号召很多人来帮你一起找,怎么样?”
少年欢喜地点头,眼圈红了,转身就用方言跟他奶奶说了一通,老人家抹着眼泪同意了,颤颤巍巍地去收拾东西。
泽越也没有催促,这家是最后的钉子户,其他家的人都比较惜命,一听这里可能会被淹掉,早就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往镇上搬。
老人家小心翼翼地用布将照片相框和一些贴身的衣服都包起来,放进大蛇皮袋中,和孙子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是坐出租车来的,那大叔应该还没有走,我让他们送你们去古镇,外面都是大水,走不过去。”衡音从包里找出那出租车司机的电话,怕他们拒绝,说道,“不要钱的。”
衡音给那大叔打了电话,那出租车司机因为赚了衡音一大笔钱,胆子又小,准备等雨势小了再走,一听要带两个人回古镇,还有钱赚,欢喜地应了,问了位置就开车过来接人。
衡音给他又转了一笔钱,和泽越一起将这祖孙俩送到公路上,等车子在水中开走,这才松了一口气。
衡音回头看向泽越,笑道:“走吧,我们去下一家。”
泽越目光微震:“你不是来劝我离开的?”
“一开始是,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听我的,所以我也不准备听你的意见离开这里。今天是暴雨的第一天,很多人一定还会心存侥幸,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时间就是生命。”
泽越沉默地看着她,见她被风雨淋湿,头发都湿透了,小脸也满是雨水,下意识地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低声说道:“太危险了,我可以,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