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了他数秒钟,然后看向外面漆黑的夜,不见星光,她此刻是在云层之上,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星盘落到九洲大地上。
“我们谈一谈。”
傅怀瑾温润地应了一声:“好。”
手指不自觉地紧张握紧。
长歌起身,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将小毯子盖在腿上,看向面前和风眠洲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眸光微深,言简意赅地说道:“你应该知道陆西泽体内有两个魂魄意志,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大盛朝高祖陛下秋慕白。秋慕白手上有一种大巫所制的秘香,燃香就能入梦。
我通过那秘香入梦,看到了我的第一世。”
傅怀瑾沉稳问道:“是你和秋慕白的第一世?”
长歌点头,没有说还有他的第一世。在她心里,风眠洲是风眠洲,傅怀瑾是傅怀瑾,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是他自己。他有他完整的一生,不该受到第一世的影响。
“我和他第一世并非恋人,相反说是仇人也不为过。秋慕白毁我家园,杀我爱……”长歌声音一顿,继续说道,“他逼迫我下嫁,我没有同意,最后入道门,十年清修,直到身死。
我死后,秋慕白不知从何处找了一位精通厌胜之术的大巫,对他自己和我使用了厌胜之术,导致他死后千年不入轮回。
陆西泽是他执念心生的心魔,所以这些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纠缠不清。”
长歌说着,轻轻皱起眉尖:“此次回国,我必须要找到那大巫种下的厌胜之物,破掉术法,才能从根源上破此局。”
至于第一世,有关中洲的那些往事,有关明歌和风眠洲的过去,她只字未提,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此刻,她自己也是迷茫的。
寥寥数语,傅怀瑾还是听懂了。
“所以,你找到了秋慕白的致命弱点?长歌,这件事情应该高兴,你是不是有别的顾虑?”傅怀瑾声音温柔,伸手握住她的手,长歌不说的事情,他可以不问。
纠缠于过去,并不能改变任何问题,反而会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中。
只要长歌在他身边,他便能将日子过好,余下的就留给时间。
长歌惊愕。
傅怀瑾伸手抚平她的眉心,眉眼含笑道:“我们重逢六个多小时,你眉头都没有舒展过,长歌,已经一月中旬了,新的一年就要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声音不徐不疾,温润,充满力量。
秋长歌看着他清俊如山水墨画的眉眼,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味,心底的那一丝不安和迷茫瞬间就被抚平。
是了,傅怀瑾就是有这样力量,他曾佛道儒皆修,自身就带着不同寻常的静气,能驱散世间一切的浮躁和喧嚣。
她不想说的事情,他从来不问,他永远活在自己的节奏里,像一个俗世修行的苦行僧,带人领略沿途的风景。
长歌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入他的胸前,低哑说道:“我在梦里迷路了,傅怀瑾,你能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吗?”
傅怀瑾轻抚着她的发丝,低声说道:“人对于回家是有本能的,你只要顺着自己的直觉走,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我也曾在梦里无数次迷路,穿过一片一片的山林和孤坟,只是每一次抬头,都能看到不远处燃起的炊烟。”
他低头,看着她精致明艳的眉眼,克制着没有吻上去,她就是他一生追逐的家呀。那种感觉像是与生俱来,融入骨血的东西,只要看她一眼,无论她是美丑,无论她是何等身份,他等了她无数年。
长歌闻着他衬衣上的味道,是老檀木的香味,果然是一个轮回了九世的人。
“傅先生,你日后若是不想当医生,也可以去当心理咨询师。”
傅怀瑾低笑道:“那我回去考个证?”
长歌性格好似疏朗了很多,她以前从不开玩笑,大多时候都是孤身一人地坐在那里,眉眼寂寥地看星空,仿佛星盘里藏着她一生追寻的秘密。
就像是一尊巧夺天工的玉雕,某一天有了灵魂,也有了表情。
傅怀瑾垂眸,看来那秘香入梦的第一世,对她影响深远,他下意识地抱紧她,问道:“秋长歌,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无趣?”
他性格一直很闷,爱好更是没有,傅和玉每次都在他耳边念叨,说他简直是要入土的老人,跟这个世界都要脱轨了,若非还有家人的羁绊,只怕跟这个世界毫无关系。
当然,傅和玉是被他管的狠了,才想拉着他共沉沦,一起玩物丧志。
不过,他觉得这话也不算全错,他怕她觉得无趣,时间久了,就对他腻了。
长歌错愕地抬起头,见傅怀瑾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说道:“傅怀瑾,你这人怎么这样厚脸皮,想听人当面夸你?”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挺可爱。
长歌忍不住弯眼,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十八岁少女,看待这个世界天然带有滤镜,她可是历经十世,看透了生死,尝遍了失望,经历了生离死别,也妄图留下最后一丝天真的大月国小国主、大盛朝的监国大帝姬以及星途璀璨的秋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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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珍惜轮回十世未曾走散的爱人,珍惜那些短暂结缘的亲人和朋友,甚至试图想救一个想灭世的故人。
当然若是那人想作死,她也不拦着。
所以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