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秋言喻得知消息赶过去,就见你阿娘手执软剑,一柄光阴错,将所有人都逼退至门外,这件事情当时闹的很是轰动。
那是我才知晓你阿娘并非寻常女娘。
屠娇回去之后,跟秋言喻大吵一架,当晚秋家别院就走水,大火烧掉了整整一条街,屠娇和腹中胎儿俱死在火中,你阿娘也失踪了。
那时整个姑苏城都说你阿娘蓄意报复,嫉妒屠娇,所以杀人灭口,然后放火烧街。
对外宣称是江洋大盗所为,关闭了城门整整一个月,挨家挨户地搜查。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绝非意外,秋言喻关闭城门,就是为了找你阿娘。
但是你阿娘自此音讯全无。
三年后,我收到了一封你阿娘的信,说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若是有一日小女儿来中洲历练,外出寻父,就会在小孤山上点燃一盏新月灯,到时候烦请我将当年的事情据实告知。
我等了整整十七年,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萧承业咬牙切齿地说完,双眼热切地看向明歌,想问她的生辰八字。从姑苏城回来之后,秋言喻丧妻,威远侯夫妇一夜丧女,痛不欲生,渐渐退出朝堂,手中的沧州军慢慢开始交到了长孙秋慕白手中。
秋言喻继承爵位,晋国公府开始日益壮大。
他自此才恍然大悟,找到秋言喻狠狠发了一次疯,然后两人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这些往事尽数埋在他的心里,无人诉说,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二十年了,有些话终于说了出来,萧承业只觉得内心无比畅快。
“月小娘子,不知道可否告知你今年几岁?生辰八字是什么?”
明歌看着他热切的眼睛,垂眸淡淡说道:“我今年十八岁,不过年龄这东西是能作假的,多两岁,少两岁也看不太出来,我自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我的生父,以萧伯所见,您觉得我会是那人的孩子吗?”
萧承业呆滞,清癯儒雅的面容气的铁青,说道:“你更像你阿娘一些,我看不出来,你阿娘从未告诉过你有关生父的事情吗?”
明歌点头,看着已经彻底凉透的茶水,眼眸深浓如墨,萧承业只知道其中的部分内情,却不知道那天夜里,阿娘重伤,躲在了林府的暗室里,养了一个月的伤,然后才乔装打扮返回了南疆。
所以那一夜的真相只有阿娘,已故的世子夫人屠娇,还有现在的晋国公秋言喻知道!
若是她的年龄没有作假,秋言喻就不可能是她的生父,若是阿娘将她的年龄说小了两岁,那……
明歌皱起眉尖。
萧承业 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晋国公府,问问秋言喻那老匹夫……”
明歌抬眼,一字一顿微笑道:“不劳烦萧伯,此事我会亲自上门去要个说法。”
萧承业微惊:“你,要自己上门?”
明歌点头,弯了弯眼睫,天真烂漫地说道:“是呀,天降女儿,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不知道晋国公大人看到我,是惊吓多点还是惊喜多点?”
她这人从来不信那些道听途说,只信自己的判断,阿娘绝对不会无媒苟合,就算真的喜欢过秋言喻,怀有身孕,再见识到他的真面目之后,也会掐死腹中的胎儿,更何况当年姑苏城大火,被夫人和岳丈掣肘的秋言喻不仅丧妻,自己儿子还得到了整支沧州军。
秋慕白成年之前,这支沧州军就是晋国公府最大的后盾和底牌。
小主,
阿娘重伤险些丧命,屠娇和腹中胎儿身死,秋言喻丧妻得权,是最大的受益者。她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好一个晋国公府,好一个毒辣的晋国公!
现在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阿娘为何要萧承业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如果她不是秋言喻的女儿,那当年的事情就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明歌低低叹了一口气,阿娘似乎有意在引导她,让她相信,她就是晋国公秋言喻的女儿!
萧承业震惊地站起身来,摆手说道:“小明歌,盛京可不是泉城,晋国公府也不是谢家,你若是上门质问,只怕会闹的沸沸扬扬,到时候不好收场。”
晋国公府如今势大,就连皇室都忌惮的日夜难眠,明歌一个女娘,就算跟风家少家主交好,也不能蛮干直接上门去质问认亲,秋言喻有一百种法子能让她消失,何况他最担心的是,秋言喻不仅会认她,还会将这孩子当做最大的筹码,联姻风氏,将风氏也绑上他的贼船。
那时候九州必乱!
明歌弯眼笑道:“萧伯是担心晋国公对我下杀手吗?我的存在会威胁到他吗?”
萧承业内心大惊,被问的哑口无言,暗道,这女娘聪明的令人发指,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内心一直有个猜测不敢宣之于口,当年姑苏城的那场大火,一个月的搜查不过是贼喊捉贼,他怀疑那场大火就是秋言喻自己放的,目的就是杀妻杀未出世的第二子,让唯一的长子秋慕白得到沧州军,而他不仅能摆脱悍妻,还能得到沧州军,至于威远侯无子,以后威远侯府的一切都是长子秋慕白的。
简单来说,就是吃绝户!
但是这样的猜测太过大胆和狠毒,他也不敢置信,只是没有想到,月明歌竟然隐约猜到了一些。
他担心她,慧极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