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有人给了我一百两黄金,让我在辰时去城西郑员外家,说郑员外命里带煞,会牵连全家,必须要做法夜间出殡才行。我拿了钱财,就装作了清虚门的道士上门去招摇撞骗。
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也不是道士,我就看了两本道家的经书,一路行骗到了清河郡……”
那中年道士口齿倒好,三两句话就将重点说的一清二楚。
谢景焕冷眼问道:“是什么人给你百两黄金的?”
“是一位年轻女娘,带着惟帽,南方口音,衣裳十分的华丽,不像是世家贵女,倒像是贵女身边的丫鬟。寻常人家穿不起那样的锦缎,天寒地冻的,贵女出门也不可能不穿狐裘大氅……”
“你倒是有眼力劲。”
谢景焕看向脸色惨白的谢书以及谢书身边已经抖的不像话的丫鬟。
“你抬起头来,仔细辨认一下,那女娘在不在场?”
中年老道擦着冷汗抬头,眼尖地看到谢书身边的丫鬟,叫道:“是她,就是她给了我百两银子,她衣裳换过,但是鞋子没有换。”
谢书握紧指尖,面如死灰,昨夜暗卫就该杀了这老道,没有想到谢景焕竟然出现在清河郡,半途截胡,结果留下这么多的证据和隐患!
一个老道可以说被收买,但是那暗卫定然也是谢家的暗卫,身上有谢家的印迹,加上那铁匠铺子,三样加起来,她百口莫辩。
“郎君,查明了,死去的刺客身上确实有谢氏独有的梅花印记,是谢氏暗卫。”
谢景焕的人来回禀。
谢书看了一眼自己丫鬟。
丫鬟“噗通”一声跪下来,哭道:“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奴婢见月明歌欺人太甚,不仅要走了女娘价值连城的嫁妆,毁了谢家的名声,还毁了女娘的寻宝宴,奴婢气不过,这才偷了女娘的印章,派人劫杀了月明歌。
这一切跟女娘没有关系。女娘是世家贵女,何等高贵,整日只喜欢风雅之事,从来不知道这些腌臜事情。
是我糊涂,连累了女娘,我这就以死谢罪。”
那丫鬟说着就要咬舌自尽。
一侧的秋慕白眼疾手快,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直接卸了她的下巴。
谢书一巴掌打在那丫鬟脸上,怒斥道:“你简直是糊涂,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来。我是留你不得了,就家法处置吧。”
事已至此,一切都明了起来。大厅内,众人神情各异,看向谢书的眼神隐隐忌惮和不屑。
庭外听得七七八八的守城兵和衙役也唏嘘起来,这些年谁人不知道九洲第一美人谢书,那些文人墨客为她写的诗词都堆积如山,赞美之词堆山码海,结果没有想到这样的美人,生的蛇蝎心肠,竟然会设下这复杂的连环计劫杀一位年轻女娘。
若非月娘子命好,遇到了谢景焕,此刻怕是都埋在城郊乱葬岗了。
事情败露,就将一切都推到丫鬟身上,一个计谋填了多少人命。
众人暗暗摇头。
厅内,一直旁观没有说话的秋慕白微笑道:“不管主子的命令还是丫鬟的命令,这事的主谋都是谢家,月娘子,你想怎么处置罪魁祸首?”
行了,晋国公府算是彻底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了,此前他还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跟谢氏联姻,现在就是一个天赐良机,若是谢书遭到打压,因此失去了家族继承权,总该低下她高贵的头颅,沦为他手中的工具!
这桩事情妙就妙在,毁掉了谢书对师弟的一腔痴情!否则他还真的不好办!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明歌。
明歌看了一眼谢景焕,既然他救了她一命,那她便送他一份泼天的权势吧,谢家那种虎狼窝,希望他日后珍重!
明歌:“谢家女娘身份贵重,我又没真的出事,若是要她偿命,也是痴人说笑,不如就昭告九洲这件事情的真相,其他参与人,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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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告九洲就是要夺她家族继承权!
一个有污点的贵女,不配做家主。
谢书娇躯一颤,恨恨地看向明歌,眼睛险些渗血,她知道此刻不是最好的时机,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早晚,她早晚能翻身,一雪今日之耻!
风眠洲:“师兄,你以为如何?”
风眠洲眼眸微深,今日在座的,崔家和谢景焕绝对不会为谢书说情,唯有秋慕白,若是他执意想翻这套说辞,谢景焕做的再多也没用。
秋慕白微微一笑:“此事与晋国公府无关,师弟和谢家断这桩公案吧。”
风眠洲和谢景焕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将这桩事情就此定下。
谢书脸色惨白,身躯摇摇欲坠,咬牙切齿地看向谢景焕:“谢景焕, 你为了一个外人将谢家置于水深火热中,等回到家族,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老太爷也护不住你。”
谢景焕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的阴影,许久微微一笑:“焕不悔。”
他秘密来清河郡本就是重罚,揭开谢家丑闻更是罪上加罪,但是他不悔。昨夜明歌的提议很好,他可以带着人证物证私底下找谢书兴师问罪,拿捏住她这个把柄,在谢家站稳脚跟徐徐图之。
但是他选择了更惨烈更破釜沉舟的法子。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要公开谢书的罪行,让她日后不敢再轻易对明歌下手,他希望月娘子好好的,快乐地游玩中洲,然后带着美好的记忆回到南疆去。
谢景焕,不后悔!
明歌眼眸微微潮湿,听着那三个字,想要说什么,手腕被人大力地握住。她回头,看到风眠洲幽深如墨的眼眸,那眼底翻滚着黑色的情绪,一点点地将她晕染,淹没,仿佛她只要上前说一句,就会毁掉一个盛世美名的风雅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