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延黎此等明晃晃的宣战之态,将晋军上下气的面色涨红,一个个像是恨不得立刻持刀杀来,偏偏在这宴中还得装出一副和谐之态,有些性子急的已是按捺不住,跳出来自请出战了。
邬建犴未曾答应,宗延黎既敢单枪匹马只带这么几个人来定有所准备,那身边副将虽未曾听闻其大名,但是刚刚此人满身煞气定是不俗。
宗延黎令其出战,还敢论生死之战。
要么是要亲手送自己副将走上死路,要么便是对其有着极大的信心。
无论如何邬建犴都不敢有半分轻视,故而在与邵伟毅商议之后,选了军中公认的最强战力,窦远山前去应战。
窦远山少年成名,于晋国之中出战斗阵约百次,从无败绩!
此人实力之强横众人有目共睹,军帐之中诸位将领见主帅点了窦远山出战,原本急躁愤怒的心情突然就得到了缓解,心下大为欢喜,连窦将军都出战了,此番必定能好好挫一挫婺国的锐气!
那擂台之上,闻年和窦远山二人接连跳上了台子,随着战鼓响起,二人于擂台交手。
“将军,那婺国之将不同凡响。”不过见其二人交手片刻,帐中晋国诸位将领脸色又是一变,再看那席中裴良与孙正初亦是陷入了僵持之中,此番形势对晋国显然不利。
“老师我想起来了!”邵伟毅原是没认出闻年的,直到看到闻年那上了擂台气势大改,骤然便叫邵伟毅醒悟,当下面色阴沉低声说道:“原是此人……”
当初南康之战,邵伟毅亲眼目睹那与宗延黎一样,孤身一人杀入军阵的就是此人!
那战局之中,宛若杀神临世般千军万马的攻势之下还能立于不败之地!
邵伟毅当初将注意力都注意在宗延黎身上,饶是如此也能叫他有印象的,可见当初的闻年杀的有多疯,甚至连婺国军中兵卒都不敢靠近其身边,此人完全杀出了一片空地来。
那等癫狂嗜血之辈,邵伟毅还以为此人陷入疯魔恐怕已经亡于战局了。
万万没想到……
闻年从未出阵过任何一次阵前斗将,故而他的名字鲜少有人知道,邵伟毅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若不是观那对擂二人,闻年那出枪攻势与当年所见如出一辙,邵伟毅真是想不起来。
邬建犴听了邵伟毅话语眸中神色也是忍不住变了变,再看那擂台之上,闻年的攻势在愈演愈烈,似乎被窦远山打出了一股嗜杀之气。
随着二人激战进入白热化的时候,那手中兵刃但凡出招便见血痕的时候。
邬建犴终于是坐不住了,腰身挺直呼吸都跟着凝滞了,死死盯着那擂台上的二人,旁边坐着的宗延黎只瞄了一眼,抬手为自己倒了杯酒,竟是那般悠闲仰头饮下。
“砰!”随着宗延黎将手中杯盏放在桌案上,清脆的声响就好似一个信号一般。
那擂台上的闻年已站直巅峰,眼尾染红胸腔之中暴戾之气汹涌而起,在这一刻如同化身野兽,凶狠万分张开自己的獠牙和利爪要将窦远山撕碎!
闻年根本不顾窦远山那杀来的刀刃,任由那刀刃划过自己腰腹,手中长枪直挺挺的朝着窦远山的眼睛戳了过去——
“住手——!”邬建犴再按捺不住,脸色大变骤然出声道:“晋国愿退一步!”
“哦?”宗延黎扬眉一笑紧跟着出声。
那擂台上闻年的长枪就这么擦着窦远山的眼睛,轻轻一偏穿过了他的耳廓。
窦远山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而闻年也出现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领,长枪尖就这么抵在了窦远山的咽喉之上,眼中强烈的嗜杀之色尚未散去,那粗重的鼻息听在窦远山耳中,如同野兽的嘶吼般可怖。
宗延黎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向邬建犴道:“邬太师觉得,你晋国这将领的性命,值得你退多大步?”
邬建犴双目如炬,死死盯着闻年那手中的长枪,脸上神色阴沉如墨,胸腔之中更是怒火中烧,全然未曾想到,想他纵横沙场几十年,而今竟是被一年轻后生拿捏!
邬建犴双拳紧握,转眼看向宗延黎,对上她那双幽深的眼瞳。
“三分之一。”邬建犴指着桌案上那单子,似万分艰难开口说道:“让你的副将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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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延黎垂下眼帘未动,宴中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在此刻悄然摸向自己藏在袖中或是腰间的兵刃,似有大战一触即发的紧绷感。
闻年握着长枪的手一动未动,沉肃的气氛凝固了半晌之后,才见宗延黎抬起头来道:“我要见婺国三皇子。”
邬建犴喉结滚动,目光森冷盯着宗延黎,随后摆了摆手示意部将去把人带上来。
贺兴梁被带上来的时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至少这表面是看不出有什么伤痕,只是整个人已经瘦的有些脱相了,双目无神嘴巴被塞住了布条捆住了双手,踉跄推出来的时候,宗延黎只扫了一眼便知这确实是寿王不错。
“呵呵……”宗延黎一笑说道:“邬太师既是如此有诚意,我亦是不想让晋国痛失一员大将。”
“闻年,回来吧。”宗延黎唤了闻年道:“日后你我两国还需缔结友邦。”
“这既是谈妥了,该让我命人前去取军资来,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宗延黎呵呵笑着看向邬建犴道。
“宗延将军难得来一趟,何需这般着急?”邬建犴看着闻年放人,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邬建犴收敛情绪重新坐下说道:“既是婺国有缔结友邦之意,不如再聊聊?”
邬建犴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宗延黎走,裴良几人轻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盯着邬建犴不知这老狐狸还藏着什么手段。
宗延黎却是不急,反而哈哈笑道:“邬太师这般看重,真是叫我等受宠若惊,只是邬太师也知道,我为婺国主将,既亲赴晋国而来,我那些部下便无人管束。”
“若是久留太甚,也不知那些无统领之兵卒会做出什么事来,想来邬太师也不愿见到那等乱象发生吧?”宗延黎这姿态,简直就差明着说自己早有布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