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巍神色凝重,沉默不语,只一味叹气,她又道:“我之前忧心承砚的病情,也未曾多想,倒是今日周嬷嬷提醒了几句,如今我也问问夫君,你可还记得承砚在鹤鸣山晕倒那回,后来是如何恢复的?崔太医固然医术了得,可方才你也听见了,这是心病,是晚晴日日陪伴,是他们心意相通,这才换回承砚一条命。”
见徐巍闻言惊愕的目光,她继续道:“夫君,若非如此,我又何必与你争执,如今事情确已成定局,可夫君,此事后果,你可能承受?”
“这……”
徐巍明白妻子所说并非空穴来风,即便他平日里公务繁忙,没有足够的时间与孩子相处,可身为父亲,他又怎会不知。
眼下局面进退两难,赐婚是圣上亲口下的旨,若要退婚,必得面圣,言明实情,这实情要怎么说?即使他愿意拼上自己的仕途,可承砚呢,承砚的前程就全完了,更有甚者,万一圣上驳了面子,以抗旨之罪论处,那么整个尚书府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处,徐巍惊出一身冷汗,不行!绝不能走到这一步,此事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他稳住心神,对秦桑榆道:“夫人,无论如何,事情已无回转余地,你的担忧我明白,咱们只能另想他法,你且先回去,其余的事我自会处理,目下还是以承砚的病情为先,夫人放心。”
秦桑榆还想说什么,可徐巍已扬声唤来周嬷嬷,以她受惊担忧为由,让下人将她带离。
他冷静镇定的模样和方才那番话,让秦桑榆以为他是将自己说的听了进去,便也只得先行回了正院。
眼见妻子离开,徐巍眸光一变,抬脚回到快雪阁,进门便见晚晴坐在榻边陪着承砚。
她神智已然清醒,此刻握着承砚的手,不愿放开,只默默垂泪,见着父亲,也并未言语。
徐巍沉着脸步入内室,对一旁的吴书吩咐道:“来人,将二姑娘带回慧仙苑禁足!直到她出嫁,不许再踏出院门一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连吴书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晚晴更是一脸错愕,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小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迟迟无法回神。
徐巍见吴书还愣在那里,怒道:“聋了吗?!”
吴书被这一声吓的一激灵,赶忙招呼下人上前就要将晚晴带走,碧玉哪里肯让这些人拉扯晚晴,当即挡在前面,与他们推搡起来。
连日来的心痛与彷徨让晚晴几近崩溃,她站起身来,看着往日敬爱的父亲,此刻正肃然地望着这一切,他眼神清明,有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怔愣地站在原地,周遭的吵闹似乎已听不真切,碧玉忽地撞在她身上,随即委顿在地,晚晴站立不稳,退后两步跌坐在床榻边。
她低头看去,原是推搡间下人不慎将碧玉发间的珠钗扯下,那钗子划破额头,鲜血溢出,随着脸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