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砚见母亲来了,便想起身,却被秦桑榆拦下,他复又靠回软枕上,才道:“阿娘别担心,儿子无事,原也只是着了些风,不打紧的。”
当着晚晴的面,众人都心照不宣的按着风寒的说辞来,无人敢提承砚晕倒之事。
秦桑榆探了探儿子的额头,见确实未曾发热,才安下心来,又吩咐碧月亲自去看着煎药,待一会儿承砚用过早点,便端来让他服下。
众人前前后后忙活了三日,承砚彻底康复,又休养了半月,便以学业紧要为由,带了些母亲准备的药材上了山。
大齐庆历十三年春,吏部侍郎长子徐衍下鹤鸣山,连过县府院三试。
庆历十四年秋,徐衍入试秋闱,夺得榜首,一时才名传遍上京,圣上亦十分欣赏,又念徐巍任侍郎数年,克己奉公,恰逢吏部尚书章济年事已高,上书乞骸骨,遂命徐巍升任吏部尚书一职,官居正二品。
庆历十五年春,徐衍体弱之症渐显,徐巍夫妇商议之后,令徐衍居家休养,不入今岁春闱,只待身体好转,再行入试。
晚晴亦停了琴棋课业,每日除却诗文经史,便只忙着去和蕴香坊与窈娘学习制香,为兄长做调理之用。
窈娘已于去岁初秋成婚,如今只在和蕴坊后头的宅子里钻研香方,为晚晴授课,不大往前头铺子里去。
惊蛰将至,这日窈娘正忙着收拾药材,打算将去岁的时令配方稍作调整,以试效用。
忽而闻得脚步声,抬头见是晚晴提着食盒进来,笑道:“你来我这里还要带着吃食,旁人瞧见了还当是我苛待了你。”
晚晴行至竹榻前,将食盒中的两碟子点心取出,放在案几上,又拉着窈娘过来坐下:“哪个敢说这些浑话,我好心做了糕点,眼巴巴地带来给姐姐尝尝,瞧着姐姐不领情呢。”
窈娘连忙哄她:“我哪敢呀,不过晚晴何时会做点心了?我竟都不知。”
说起这个,晚晴面上的笑意褪去了些许,她取出帕子递给窈娘:“哥哥身子不适,平日里胃口也差些,我便想着跟厨房的嬷嬷学做些好克化的点心,如今虽说手艺尚浅,也算能入口,只盼姐姐不嫌弃罢了。”
窈娘闻言,虽说也为承砚忧心,倒是没有多问,生怕让晚晴多添了愁绪。
她顺着晚晴的话捻起一块雪白中透着淡红的糕点,笑道:“这点心瞧着十分精致,叫什么名堂?”
晚晴跟着捻起一块,道:“原是在书中寻得的方子,我随意取了个名儿叫春雪糯,将糯米淘澄净了蒸熟,佐着香料与溶糖拌匀,将桃花蜜裹在里头,再蒸一回,便成了,说难也不难,只是还有一味,姐姐猜猜?”
窈娘闻言尝了一口,只觉满口生香,清甜无比,并不似寻常点心般腻味,好奇道:“味道着实不错,你用的定不是寻常水,难不成是去岁收的雪?”
晚晴端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笑道:“不愧是香会魁首,姐姐说的是,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窈娘忍着笑斜了她一眼:“别卖关子,快说。”
晚晴捻着帕子沾了沾唇角,笑着瞧她:“是去岁收的没错,可并非是随意取来的,这雪是我天未亮时,于梅花上采集所得,连续数日,才得了一小坛,只等今春桃花盛开,才舍得拿出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