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庆历十二年冬,已在鹤鸣山跟随昭阳先生修习近两年的侍郎府长子徐衍,于冬至这一日观云庄家宴席间,突然毫无征兆的昏厥。
昭阳先生急送徐衍下山,命人传讯侍郎府,徐巍夫妇赶来将其接回,延请名医救治,府中一时阴云笼罩。
秦桑榆哭的双眼通红,靠徐巍撑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她声音凄然:“夫君,承砚往年都好好的,怎得突然就晕厥了呢?”
徐巍夫妇自承砚入府,日日精心养育,每年都不惜重金搜寻名贵珍稀药材,为其调养,怕的就是儿子会像陈家一脉年寿难永。
可不想往年都身体康健的承砚,会在十二岁时遭此一难。
徐巍担忧地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心中沉闷不已,但还是安慰妻子道:“卫大夫乃是杏林圣手,他必能治好承砚,夫人莫急。”
上京连山堂名医卫延,与徐巍相识多年,有些交情,这些年承砚和晚晴都是托卫大夫开方调养身体,他对承砚的体质是熟悉的。
此刻施了针,便起身对徐巍拱手道:“徐大人安心,大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冬日里身子有些弱,老夫已施针片刻,想来公子很快就会醒转。”
秦桑榆赶忙问道:“卫大夫,承砚向来康健,您是知道的,可他今日这般晕厥毫无征兆,当真无事么?”
卫延思忖片刻,道:“令郎此前确实无病无痛,算是康健,可毕竟肉体凡胎,一时体弱也是有的,夫人倒不必多虑。”
一旁的吴明面色闪过一丝犹豫,末了上前道:“老爷,夫人,其实公子入冬不久便着过一回风寒,只是公子那时在山上,又怕您担忧,便吃了些府里带去的药,自个儿休养了两天,还特意嘱咐不让小的说这事儿。”
秦桑榆闻言心疼不已,眼泪更是止不住,卫延复又细细地把过脉,回道:“脉象虽无甚大碍,不过今岁确实比往年要寒冷些,依老夫看,大人不如替公子告个假,让他在府中修养一些时日吧。”
昭阳先生不放心承砚,方才跟着一道回了侍郎府,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外间坐着。
他闻言上前两步,道:“徐兄,承砚的身体要紧,他平日读书很是用功,哪怕停上一两月也不打紧,只要他康健平安,旁边都先放一放,日后再补上就是了。”
徐巍抬手道:“让韩兄费心了,这两年承砚多亏你照应教导,徐某感激不尽。”
昭阳先生本姓韩,单名一个煜字,取号昭阳,世人便称昭阳先生。
他抬手回礼:“徐兄不必说这些,承砚风寒之事,我竟丝毫未觉,此事说来是我这个当老师的失职,再担不起徐兄这样说。”
吴明赶紧解释:“老爷,先生,那时公子受了风,有些发热,吃过药后便叫小的与您请了两日假,用的是要静心写文章的由头,您可还记得?”
昭阳先生思量片刻,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事,也怪老夫当时并未多问。”
徐巍不是不讲理之人,他即便不够了解旁人,自家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遂道:“韩兄莫要自责,承砚这孩子你也知道,他向来如此,不愿让我们忧心,平日也是报喜不报忧的,万幸此番无事,韩兄也请宽心。”
听闻卫延说承砚无事,昭阳先生也放下心来,他与徐巍告辞:“徐兄,天色已晚,既然承砚无事,我便先行回观云庄了,待承砚醒来,劳烦徐兄着人上山知会一声,我也好安心。”
徐巍亲自送他出门:“韩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