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公年纪大,哭了许久,精神不济,很快结束了家庭会谈。
中途溜号的刘邦继续上工巡逻市集,刘喜回去种地,萧延殷勤地帮刘交收拾屋子。
刘盈对他爹大声喊“你巡逻市集不会又巡逻到酒肆去了吧”,喊完后跟着萧延去刘交屋子里捣乱。
萧延见刘盈尽帮倒忙,把刘盈从屋子里丢了出来。
刘交本想对侄儿温和一些,萧延小声对刘交道:“别对他太客气,他会蹬鼻子上脸。”
刘交笑道:“盈儿还小,只是顽皮了一些,怎么能叫蹬鼻子上脸?”
萧延叹气:“叔父过些时日就知道了。”
刘交笑着摇摇头,以为是萧延年少,才对幼童的顽皮不耐烦。自己已经是年长者,怎么会和顽童一般计较。
他现在如此想着,几日后就自打了一个大嘴巴。
某夜,月黑风高。
正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刘盈突然睁开眼睛,蹑手蹑脚下床。
隔壁屋的刘邦和吕娥姁酣睡中,不知道刘盈偷偷溜出了屋。
“嘿嘿。”刘盈扛着白日里藏好的小木耜,来到了叔父刘交埋藏木牍的地方,窸窸窣窣挖了起来。
五岁的孩童力气不大,挖不了太大的坑。
刘盈也没想真的把木牍挖出来,他只是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让挑灯夜读的刘交听到。
刘交听到挖土的声音,一辨别方位,吓得差点丢了魂。
他提着油灯拎着扁担跑出门,惊出满脑门的细汗。
三兄不是说沛县豪强家家藏书,就连沛县令也常捧着几卷禁书看,不可能有人举报吗?
难道不是举报,而是有人看中了刘家的藏书,想要偷回去自家藏着?可谁泄露了风声?
刘交想了一圈,发现知道自己带了《诗》回来的人还不少,至少三兄的好兄弟们都知道。
三兄误我!
刘交面露狠意,高高举起提灯,看是谁来挖自己的藏书。
刘盈假装解裤头,仰头看向四叔:“四叔,你也来小解?”
刘交:“……”
刘交觉得自己花了眼,为什么刘盈会跑到自己窗台下小解??
“你……”刘交正想询问,刘盈已经开始解开了裤子。
刘交扁担一丢,单手把刘盈提起来转了方向。
刘盈装作抱怨:“四叔你干什么?”
刘交的好脾气快被点爆了:“你为什么跑我这来小解?你屋里没恭桶?”
刘盈瞪大眼睛,表情无辜又纯真:“对哦。”
刘交额头冒青筋:“对什么对?!”
刘盈歪头:“我不知道啊。我想去茅厕,就走啊走,走到这了。”
他努力睁大眼睛。
我只是个五岁孩童,脑子都没发育完整,就算你这么逼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刘交看着刘盈这副蠢样,心头火气上上下下,差点憋死。
他要怎么做?和顽童讲道理?
“刘盈,你又在干什么?”
就在刘交天人交战,心想要不要先不管不顾把手中的熊孩子揍一顿时,刘邦披着衣服走来。
他也起夜的时候,发现刘盈不见踪迹,听到屋后面刘交的声音,忙找了过来。
见刘盈被刘交提到手中,刘邦开始头疼。
他回忆起这几日刘盈的行为,发现早有端倪。
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刘盈为何要去吓唬刘交,总不可能是因为单纯顽皮吧?他这个儿子天生神异,不能当普通孩童对待。
但刘盈把天生的神异都用在了调皮捣蛋上,或许真的只是想吓一吓四弟?
见三兄过来,刘交松开了刘盈。
刘盈跳到地上,系好裤头,抱怨道:“四叔你干什么,我都被你吓得小解不出来了。”
刘邦没好气道:“你怎么跑你叔父门前小解?快道歉。”
刘盈不敢置信道:“四叔莫名其妙打扰我上茅厕,还把我提起来吓唬我,为什么是我道歉?应该四叔给我道歉!”
刘交身为儒生能言善辩,现在居然被刘盈气得说不出话。
他埋书是偷偷藏的,途中还换了好几个地方,恐怕家人都不一定知道他把书藏在哪里,所以也不好说刘盈是故意的。
而且刘盈为什么要故意在他埋书的地方上茅厕,这说不通啊。
可刘盈又为什么能正好跑他埋书的地方上茅厕,还弄出了窸窸窣窣好像挖土的声音,这也说不通啊。
刘交脑子里一团乱麻。
刘盈瘪嘴:“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告诉大父!”
刘盈说完,就扯着嗓门大叫:“大父!唔唔唔……”
刘邦赶紧把儿子的嘴捂住,低声骂道:“你大父夜里睡眠浅,不要打扰。”
他看向刘交:“你也是,就算盈儿睡迷糊走错了地,也不用气成这样。”
刘交埋书时故意瞒着家人,说要保密。虽然刘邦知道刘交把书埋在哪里,也装作不知道。
刘交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不由开始怀疑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冤枉了刘盈?刘盈真的只是睡迷糊了夜游?
刘交看向刘盈。
刘盈皱着自己的包子脸,眼神委屈得能拧出水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刘交心神急速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