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人说了句:他的来路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是杭州人。
灵郁布迟疑一下,又问:方师爷是杭州人?你从何得知?
那衙役回答:小人是杭州府钱塘县人,能听出他的口音是杭州一带。
“杭州,方师爷,用剑……”灵郁布喃喃自语。
领头衙役见状,问:灵捕爷,你怎么了?
灵郁布一笑道:没什么。这方师爷何时来太原府的?又是如何投靠刘大人麾下的?
“他是去年七八月份来的吧。”衙役仔细回想,接着说:至于怎么认识刘大人的,好像是庙里认识的。
“庙里?”
衙役道:是庙里。那时坊间传闻,城里的宝莲寺来了一位恩客。据说出手十分阔绰,每日在寺门口布施,施米施钱持续一个多月。刘大人听说此事,便去宝莲寺巡视。恩客就是方师爷,后来就被大人请到府中。
另一个衙役不屑道:什么巡视,分明是刘大人听说此人有钱,想去敲竹杠呗。
“原来是这么回事?方师爷行事却有过人之处。”灵郁布想了想问:那董捕头与刘知府关系如何?
“说不上好,也不算坏。董捕头缉凶的手段真是一流,平日里不苟言笑,大家挺怕他的。”
灵郁布笑了笑,他心知旧日好友的本事。
董远松有两门绝技:“定身点穴手”,“大漠孤烟杆”。
论身手,他早该在刑部有一席之地,默默无闻多年皆因缺了一点运气。
运气包含天时,地利,人和。
董远松不似灵郁布有韩忠彦赏识,更没有铁手的际遇,能遇到诸葛先生。
他没有贵人相助。
没有贵人扶持,想要出人头地是件难如登天的事。
直到刘溪洞的出现,给董远松带来了“运气”。
不过,有的“运气”是要付出代价。
尤其是刘溪洞这种人的运气。
灵郁布清楚刘溪洞不是好官,他但愿董远松依然是好捕头。
“灵捕爷,我敬你一杯。”
灵郁布思绪倏然被打断,他便举碗饮酒,又说:有个事我还想问问。
“你说,小人知无不言。”
灵郁布道:乔通判回家办丧事,州府里若有军事调动,比如换防,巡逻,训练,出征一般由谁负责。
领头衙役想了想道:军营的事,咱们不是太清楚。但只要知府签发手令,通判,参军都可负责。乔通判不在城里,那便是符竹付安排。
另一个衙役道:符参军是刘大人亲戚,多数是交给他。太原城有东南西北四营兵马,由四名指挥使统领。东城,南城的兵马指挥使是刘大人带来太原的,早年是其手下都头。
灵郁布眉头紧蹙,心想刘溪洞真要是内鬼,军营里也有心腹。
“那西城,北城两位将领呢?”
衙役道:西城的指挥使上月害了大病没了,至今无人接替其职,暂由符竹付掌管。
“什么?死了!”灵郁布高声道:那北城呢?
衙役让灵郁布一嗓门,吓了一跳。
“北城指挥使让刘大人外派到五台山驻防一个月,说是要肃清那里的匪患。”
灵郁布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感觉事态严重。
有此同感的还有铁手。
河东路确实有些山贼和土匪,但五台山一带是极为太平的。
因为五台山有禅宗,密宗两派。
禅宗是“青庙”,密宗是“黄庙”。
不论是青是黄,香火均是极为鼎盛,若是有匪患,哪有人敢去烧香拜佛,山下更无人供奉。
而“青庙”指“老子庙”,是多指头陀的产业。
“黄庙”指“菩萨顶”,背后的大掌柜传说是七发禅师。
他们是不允许五台山一带有贼人来影响寺庙的香火。
香火就是钱。
多指头陀和七发禅师要的就是钱。
把军队派到那里驻防,一个月都未必能抓到一个毛贼。
刘溪洞的行为很反常。
他难道真是内鬼?
灵郁布看了一眼铁手,他已在桌上放了饭钱,独自出了食铺。
“你们慢吃,我先走一步。”
说完,灵郁布掏出一锭银子放下,便告辞离开。
店外街边,铁手神色忧虑的在等他。
灵郁布走近身前,说道:看来事情迫在眉睫。
铁手点头道:我们此刻开始,需要时时小心,事事留神。
“我们如何行事?”
铁手道:灵兄,你去府衙盯着,人犯押到,劳你与刘溪洞一起审讯。看其什么反应?切记不可惊动他,有事我们再商议。
灵郁布抿了抿嘴角道:那你呢?
铁手道:我们需要帮手,很多帮手。
灵郁布怔住,又明白过来:看来你也有所准备。
铁手淡淡一笑道:我安排好就来衙门找你,若未遇上就在这个食铺碰头。
“好,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