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宅院很深,起码有三重院落,迎客的花厅离着齐苏所待的后院稍微有些距离,几人走了大概将近十来分钟,才渐渐听见前面传来几道交谈声。
“鈤山爷爷。”人没到,声先至,正在和吴贰白聊着家常的张鈤山顿了一下,俊脸上露出一抹明显的歉意,吴贰白笑呵呵的摆摆手,两人十分有默契,目光齐刷刷的向着门口看去。
齐苏心里有事,都顾不上和吴贰白寒暄一下,目标明确一看到张鈤山不由分说拉着他转身就走,这架势都把吴贰白给看蒙了,在后面喊了好几次齐苏的名字。
吴斜尽管心里很不爽,但他明白这事不能被吴贰白知道,连忙上去插科打诨专移吴贰白注意力。
“出什么事了?”张鈤山这会也有些懵,他的手被齐苏抓的死紧,因为走的太快身子还踉跄了一下,如果不是罗雀眼疾手快的及时扶了一把,搞不好张鈤山就要当众出丑了,齐苏的体温偏低,但掌心细嫩柔软纤细,一点不像倒斗的手,张鈤山悄悄握紧。
齐苏踌躇了一会,他这会还在发愁,竟然没察觉到异常,齐苏沉默着把张鈤山领到了后院,眼睛看向张启山,脸上闪过些许尴尬的神色,心虚道,“那个啥,佛爷您本人就在这,还是您自己跟鈤山爷爷解释吧。”
后面的罗雀一脸懵逼,那张寡淡的一张脸瞬间裂开,没法控制好表情管理。
他刚才听到了啥,什么佛爷,齐当家喊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佛爷。
罗雀大脑有点卡壳,思维一时停止了运转,他机械的扭过头,眼神茫然的追逐着齐苏,似乎想确认一下真伪。
齐苏心情有些沉重,微微颌首,目光十分怜悯的瞥了眼罗雀,可怜的孩子,三观受到强烈的冲击了吧。
希望这娃心脏够大。
张海客早就挑了个绝佳的围观位置,手上拿着一把炒好的香瓜子,摆明了是要看戏,黑瞎子有样学样,两人心有灵犀的隔空对视一眼,又快速的各自挪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上变化。
王胖子拥着彩云,举着手机,好一会上演精彩戏码的时候能够及时录下来,吴斜不在,少个观众总归有些遗憾。
罗雀看着这几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一抽,还真是大胆,竟然堂而皇之的看他会长的热闹。
刘丧这时来到罗雀身边,先是像做贼似的看向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偷偷扯了下罗雀,压低了嗓音八卦道,“兄弟你跟那个哑女什么情况,生米做成熟饭了没?”
罗雀脸色微黑,整个人非常不自然,他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类,随后眼睛看向别处,试图摆脱刘丧的纠缠。
张启灵不自在的扯扯兜帽,偷偷翘了下唇角,他耳朵好的好奇,这周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捕捉到,嗯,他不是故意偷听的。
……
“佛爷?”张鈤山听到齐苏的话,心神一阵恍惚,齐苏拍了下脑袋,肉眼凡胎是看不到灵体的,想到这齐苏果断的咬破指尖,鲜红的血液瞬间从血管里流出,齐苏小心的接了几滴天狐血,混合着牛眼泪擦拭了一下柚子叶,再抹到张鈤山眼皮上。
这是民间流传的见鬼法门,齐苏稍微改良了下,张鈤山微微皱起眉,此刻他眼部感觉火辣辣的疼,齐明白这是起效果了,小声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过了一会,张鈤山尝试着睁眼,也顾不得疼痛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一团人形,越瞅越觉得像张启山,“您真是佛爷?”
张鈤轻微蠕动着唇,面色还算平静,但眼眶瞬间红了,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以前对张启山的称呼,死去多年的长官突然出现在眼前,张鈤山呼吸急促,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生怕这是幻觉。
齐苏离得近,视线微微一转,注意到张鈤山的藏在背后的手指颤抖的厉害,张鈤山沉默着没说话,但眼眶蓄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曾几何时,午夜梦回他就开始时常盼着见到这张面孔,九门的责任太重了,他怕辜负张启山的信任,其实他更想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副官。
“副官辛苦你了,做的很不错,我以你为荣。”像以前那般,张鈤山完成任务时,张启山就不会吝啬夸奖,听着熟悉的口吻,张鈤山努力扬起笑脸,静静地凝视着那道身影。
他的长官穿着笔挺的民国军装,因为下葬时是他主持的,张启山生前就喜欢穿军装,死后亦然,灵体接过一段时间滋养,已经可以看到一些面部轮廓了,锋利的下颚线透着些许生人勿近的气场,清俊但凌厉的眼神正柔和的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