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摇摇头,叹气道:“既然定同你都这么劝孤了,那......就让这厮滚进来。”
他冷哼一声,没过片刻后,家奴当即带进来一个青年人,看年纪大概和王镇差不多,一进来就默不作声地跪在门庭前,额头狠狠磕在地上,只听见咚咚两声响,王镇瞥见那青年额头上直接红了一片。
这就是王毛仲?
“这是做什么?”
李隆基站起身,王氏也跟着他站起身,夫妻俩来到王毛仲面前,李隆基伸手搀扶起他,温和地安慰着,和旁边对着王镇抱怨的那样子截然不同。
王镇下意识喝了一口茶汤,顿时觉得舌根发酸,他微微皱眉,见周围人都没注意到自己,他低头把嘴里味道如同中药似的茶汤吐在茶盏里,不动声色地把茶盏放到一旁。
随即,他也站起身,默默地看着那名握着李隆基的手感动到泪流满面的青年。
哦,叫王毛仲是吧?
王镇对这人有点印象,似乎记得他后来恃宠而骄,也被李隆基弄死了。
“你在外面也累了饿了吧?”李隆基把王毛仲从地上搀扶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叹气道:“你也是,没什么好怕的,饿了累了就回家,王府就是你的家啊。”
“是......”
王毛仲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嗫嚅着说些什么,李隆基又安慰了几句,示意旁边的下人把他带去吃饭沐浴。
“唉。”
李隆基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看向王镇。
“让贤弟见笑了,这厮也是不成器,孤顾念以往情面,倒也不好对他说什么重话。”
“大王着实是心善。”
王镇只回答了一句,外面已经送来饭菜,李隆基看了一眼王氏,后者立刻笑道:“都饿了吧,吃饭吧。”
一顿酒足饭饱,李隆基有意谈些风月话题,王镇往往回答的粗莽又不失好笑,几次逗得在旁边听着的王氏都忍不住笑起来,对这“干弟弟”又多了几分好感。
饭后,王氏去更衣了,李隆基坐在对面,敲了敲桌子,忽然挑了挑眉头,低声道:“贤弟,不如今夜就在为兄这儿歇下?为兄,给你派个可人儿服侍你。”
“愚弟不敢,家中还有好几个女眷等着,怕家中晚上没男人,她们睡不安心,过会还得回去。”
“也是,你反正有我鱼袋,遇见巡宵禁的人,给他们看便是。”
“愚弟省的。”
王镇告退后不久,换完衣服的王氏走回来,见李隆基一个人坐在饭桌旁,不由得诧异道:“他走了?”
“走了。”
李隆基看见不远处桌上还有一碗似乎没人动过的茶汤,伸手拿过来,晃了晃茶汤,茶盏里面是琥珀色的茶水,表面飘着茶叶姜丝等乱七八糟东西,底部也有许多东西沉着。
他闻了闻茶汤的味道,叹息道:“热的时候,什么都香,但若是凉了,这茶汤似乎也有股怪味儿了。”
“茶水如此,人也如此。”
他伸手倒掉茶汤,对着王氏淡淡道:“但王镇这人不落井下石,心性可靠,做事有底;虽然我才与他认识数日,却觉得他比王毛仲要可靠多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事,就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