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就串好了口供。
武攸暨跪坐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听王镇言语里没涉及到自己,心里当即一松,随即看见两人不搭理自己,一前一后重新走入殿内,他这才如蒙大赦一般站起身。
但很快,他面前就多了一道身影,只看了一眼,他就又后退一步,嘴唇哆嗦一下,解释道:“我......”
太平公主漠然道:“继续跪着。”
说罢,她也不看丈夫,径直走入殿内,在她身后,武攸暨在千余名禁军的注视下,膝盖一软,再度跪下去。
......
“臣李隆基,见过陛下!”
“臣王镇,见过陛下!”
两人先后对着少帝躬身施礼,都故意没先去看相王,后者脚边还跪着一个定安公主,无助,可怜,满脸泪痕。
少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示意他们起身,道:“殿外,发生何事了?”
他也听到了刚才定安公主的喊声,这时候却故作不知,相王也盯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很想推开定安公主,但后者是自己的侄女儿,万一推搡间发生肢体触碰,名声直接就不好听了。
“回陛下的话,”李隆基把刚才跟王镇对好的供词说了一遍,总结道:“定安公主与宜城公主仍欲替妖后报仇,私下串通远在外地的谯王李重福,意欲接应其回京造反,谋朝篡位!
臣怕陛下在宫中没人护持,所以一时情急,就带了一些禁军,想要过来护驾......”
“哦,原来是这事。”
少帝的年龄不过才十六岁,比他们两人都小得多,这时候看起来倒也镇定,思索一会儿后,忽然问道:“定安公主毕竟是朕的妹妹,临淄王又是臣的表兄,你们俩都说对方谋反,朕,该听谁的呢?”
这话一出,王镇心里便有些纳罕。
矛盾双方分明是他和定安公主,而且后者也只是污蔑他羞辱公主,目无天家,哪来就互相告谋反了?
不对......
这小子是睁眼说瞎话,心里也没憋着好吧?
他上来一句话就把矛盾拱到了临淄王和定安公主之间,看似说话没动脑子,实则把事情给翻了个底,顺带着把其他人也摘了出去。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相王。
少帝看了一眼旁边的相王,后者脸色铁青,默不作声,他沉吟片刻,忽然笑道:“其他事小,谋反事大,朕想说句公道话,皇叔,可允许么?”
这话就更难听了。
少帝毕竟是天子,现在说句话都要看皇叔的脸色,今天这对话但凡被史官记下来一笔,史书上都得记一笔“相王跋扈”。
片刻后,相王脸色恢复平静,推开脚边的定安公主,对少帝躬身施礼后,心平气和地回答道:“臣惶恐。”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定安公主抽抽噎噎的声音。
少帝正准备趁势开口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一个妇人站在殿门处,顷刻间,他闭上嘴,一言不发。
相王也看见那个女人走进来,当即低下头,神情平和。
太平公主环顾一圈,她站在殿门处就听到了刚才的几句对话,这时候站在几人面前,淡淡道:“临淄王向来纯孝,王镇平素忠贞,这两人若反,那宫里大概也没好人了。不知道,定安你平时做什么好事了?”
殿内一片死寂,定安公主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她抬起头,有些不甘心道:“本宫是......”
“你在本宫面前自称本宫?”
太平公主微微俯身看向她,眼里倒映出一片冰冷,她随即看向少帝,后者嘴唇哆嗦了一下。
“本宫以为,若真要谋反,也必然是定安公主,现在,谁附议,谁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