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应身退是知机。
林风惊断西窗梦,
一夜愁声忆翠微。”
听此诗中仍旧饱含怨气,走出堂舍的魏先生,点了点门框的对联,不言一句,就大笑着背着两手钓鱼去了。
看着对联“好向上天辞富贵,却来平地作神仙”,寇准气不过就大叫了句,“你休想!做梦去吧!老子永远不会认输哒!魏野!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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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还是没有听进御虚门主的诚恳劝告,也没有收敛耿直任性的脾气,终至龙颜大怒。
今岁郊祀进秩,寇准却任己评议,逼得对方上疏皇帝告他弄权欺君。
皇帝近来老迈多变,问责本要替寇准辩护的宰相吕端,然吕端亦觉寇准太过刚愎自用,便也据实所言。
皇帝本无罢免之意,然寇准却咄咄逼人,遂至罢相无可挽回。
看着手里的《帝王心》和《指玄篇》,寇准才想起那日门主跟他说的话。
门主拜道:“家师曾告晚辈,言当今朝堂,能兼具韩信统军之策,萧何治国之略,桑弘羊理财之能,并以天下为己任者,唯相公一人。”
寇准那时捋胡一笑,“卓兄过誉啦!”
门主担忧道:“然良药苦口,晚辈不可不忠言相告。”
寇准笑道:“但说无妨。”
门主慨然道:“晚辈所知,皇帝大限将至,明岁难说。晚辈恳请相公,为大宋久远计,为百姓万里福,勤思帝王心术,效法张良深谋。吕相公忠体国,相公需礼敬之。”
寇准道:“吕相……我敬着呢,放心。”
门主道:“谋国在公,恳请相公勿以南北地域而识人用人,相公且不可意气用事,专断而任性。如此,则大宋朝纲可振,庙堂可清,契丹数十万铁骑,方才不足为虑。倘相公真能如此,则必能成就千秋伟业……”
此刻的寇准哭了,哭得大雨如注。
“帝王心,天下为己任,千秋伟业……卓兄,仲兄,周门主,寇某惭愧,惭愧啊……”
风墨也哭了,哭得梨花带雨,玉生子也哭了,哭得不由自主,分外伤心。
来到文房四宝店,玉生子就给郑老掌柜写了封信,找个小童送了进去。
郑老头拆开一看,竟写着:
“郑老掌柜钧鉴,不肖子玉生子伏拜,感谢昔日搭救之恩,此生不忘。令爱出走一事,完全是在下主意,如要怪责,就朝玉生子痛骂,千万别误会盈凰,然而据在下所知,她现在应该跟那等闲帮的霍飞羽成亲了,恭喜老掌柜。迟迟未能相告,不求原谅,但求掌柜宽心,以待盈凰将来归家再细禀。不肖子再拜。”
看看信上,又看看伸手要钱的小童,“就这些?贼你达……白眼狼啊,畜牲啊……”
伙计们吓得不知如何上前,可小童一点不怕,仍伸个手。
老掌柜瞅着一双天真的眼睛,就给了几块铜板,又给了他一锭银子,摸摸他脑袋,俯身就慈祥地道:“小娃娃,你可要听话,可别乱跑哦!赶紧回家去吧,别乱跑啊……”
郑老板每个字都印在玉生子的心里,他竟把伞收起来,任着雨水打着他,路过渭南大觉寺时,玉生子自感罪孽深重,竟在大雄宝殿那宝相庄严的释尊面前一一发露:
“弟子原本是道士,奈何不甘寂寞,跑出道观,如今害得别人失去女儿,失去哥哥,失去娘亲,失去妹妹,失去家园……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三生三世也洗不清,然弟子自知内心绝无半点害人之意,盖身上浩劫深重,特此前来谢罪,弟子不知该如何请罪,愿背三遍《妙法莲华经》,以赎这一十九年莫大罪过。”
磕完头他便闭眼启口,背诵他在道观时读过的两本佛经之一。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皆是阿罗汉,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己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其名曰:阿若憍陈如、摩柯伽叶、优楼频螺迦叶、伽耶迦叶、那提迦叶、舍利佛、大目犍连、摩诃迦旃延、阿?楼陀、劫宾那……”
自五岁读书,他便开始背诵听讲道家经书,举凡《道德真经》《南华真经》《皇帝阴符经》《太平经》《度人经》等等,因其天赋超绝,读过即能不忘,十多年读书生涯,道家经典满腹长存,一本《妙法莲华经》也已经注入他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