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穷欲望之下,他们从人变成了野兽。
他们举起刀,忍不住高呼起来:“杀!杀!杀……”
肆意的呼啸声震碎了成都平原的宁静,远在城内的人们都听到了那可怕的声音。
“快进城!”
“前面的按照队形进城!”
“……”
成都城外,人群一窝蜂地挤在一起,恐惧蔓延在每一个角落。
城内的人,则躲在家中,将门牢牢锁死,一切家具都堆积起来。
小孩失去了往日的笑容,紧张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妻子则在哭泣着,嘴里喃喃道:“能不去吗,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就不回来了嘛,回不来了,多给我烧点钱!”
“那么多人去,你可以不去,不缺你一人!”
“都这样想,就都不去了,哥舒大夫已经在城头睡了那么多天,听说朝廷还从长安调遣了一百名二十岁不到的大学生,都到成都来了!”
“隔壁的张三也去了,他都去了,我不能不去!有他在,我不怕!”
“孩子失去了父亲怎么办?”
“孩子失去了父亲,长大就跟他说,父亲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死的,他会骄傲的!好了,我走了,你们不要出来, 现在外面人多,人杂,不要出来!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出来!”
成都的街头,许多男子,从坊内走出来,他们大多穿着平常的衣服,但基本上都拿着刀。
还有的有弓。
在街头,有人相互打招呼。
他们显然似乎很轻松。
蜀地的男人是何时开始展露出他们的勇气的?
大概是跟随武侯北伐的那个时代。
蜀地是道家文化的发祥地,在和平的年代,他们追求着舒适的生活。
在战乱的年代,他们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他们身上有慵懒,也有豪爽和忠义。
街头还有一队又一队的人,正在往城头运输物资。
多年存储在武库的军备,在短短数日被搬运出来。
“让后勤车队先过!”
“让后勤车队先过!”
前面传来声音。
人群中有人笑道:“快让来嘛!你不让他们过,到时候敌人都打过来了,咱们刀不够怎么办咧!”
人群中,也有人低着头,悄悄过去。
“崔五,你说我是不是罪人!”鲜于仲通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公何出此言?”
“若当初我接受南诏人投降,是不是剑南道的兵力就能得以保存!”鲜于仲通转过头看着崔宁,他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
他的声音低沉。
“公何须自责,南下攻打太和城本身是错误的,当时南诏人投降,公焉知不是诈降?”
鲜于仲通看着街头那些热情的人们,苦笑起来:“天子不弃啊,委我以重任,在益州推行吏员新政,此乃利国利民之良策。”
“今日我见到这些人都面对大敌,毅然赴死,他日这新政若推行不下去,我便自裁以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