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野的风里已经被热血染成红色。
不屈的傲骨,也在金戈铁马中折断。
无数破碎的甲片切开血肉,割断经络,嵌入白骨中。
大量的战马血肉模糊,与那些扭曲、变形的身体堆积在一起。
战马的嘶鸣和人群的哀嚎,响彻四野。
无论唐军披了怎样的铁甲,无论他们再如何勇敢,无论用多少年轻的生命去填,都已经无济于事。
当防线被锋利的铁锥凿开了一条口子后,那些身经百战的幽州铁骑,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朝这边聚集而来。
他们披着最精良的铁甲,拿着最锋利的武器,驾驭着最优良的战马,是这个世界上最精锐的骑兵。
血肉之驱被他们横压而过,与泥土粘黏在一起。
碎了一地。
这仅仅才是不到三百多骑打出来的战果。
在这三百骑后面,在外围的更广袤的阔野,还徘徊着无数曾经的帝国精锐。
他们双眼布满了血丝,像一头头荒野上的狼,长期的战争,已经磨灭了他们的人性,剩下的只有疯狂。
当那个缺口被撕开,他们终于闻到了猎物的血腥味。
三百!
五百!
一千!
两千……
叛军骑兵如同洪流一样,快速汇聚,开始朝那个方向冲击。
那气势,仿佛一场金属风暴!
在远处观战的史思明,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终于找到了切口!
剩下的就是扩大这个缺口,扩大打击面。
“清河唐军覆灭,就在眼前了。”史思明淡淡说道,“等我割下康阿义的人头,狗皇帝到后,会是什么表情呢,我真的迫不及待了啊!”
众人一阵欢笑。
田承嗣嘿嘿地笑道:“恭喜大夫,清河溃败,李光弼被我们围困,唐军中线瓦解,河北是我们的了!”
此处,当更多叛军朝缺口汇聚的时候,康阿义的儿子康英俊,带着一千多骑兵,朝这边杀过来。
在更多叛军抵达缺口之前,他带领的这群新兵,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义无反顾朝叛军骑兵冲去。
这无疑是一种自杀式的冲击。
但已经没有时间给任何一方去衡量了。
对于叛军来说,冲开这片防线,就能切开唐军一半的军阵,唐军崩溃就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唐军来说,就算把这宝贵的一千多骑兵全部填进去,也绝对要遏制住叛军的攻势。
当最前面那一批年仅十八岁的小伙子,骑着战马,披着崭新的铁甲,第一次上战场,冲进叛军的骑兵狂潮中,仅仅只是一瞬间,便人仰马翻。
就像两股冲势极猛的河水,一条朝南面冲击,一条朝东面冲击,然后双方相撞,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无论是唐军,还是叛军,都纷纷坠马。
他们被巨大的惯性甩飞,摔在地上。
后面来不及减速的战马立刻飞跃而过,当刚跃过,又被对方冲来的战马撞击到。
这种可怕的打法,让战马感到无比的痛苦。
但却在短时间内,遏制住了叛军。
因为这一片地带,被人的尸体和战马快速占据,使后面的叛军失去了冲击空间。
叛军只好减速冲过来,与同样冲过来的唐军,展开正面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