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此话一出,当场死寂一片。
所有愤怒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元载身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元载已经被剁成了肉酱。
元载心里叫苦,但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装逼,毕竟任务在身。
“这位就是扬州判官元载元公辅?”李重然毫不畏惧地问道,甚至语气中带着挑衅的意味。
还是那句话,权力是形成是共识,但权力的执行要靠信息。
真正的信息都掌握在地方家族和地方官员手里。
如果是他们当中一个或者几个阳奉阴违,很简单处理,只要牵涉范围不大,革职,找人替换。
但如果大范围的一群人阳奉阴违,就很难拿他们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得讲点技巧和方法。
元载说道:“正是在下。”
“久闻公辅大名,今日得见,虚名耳!”李重然毫不客气地怼道。
“吾未有大名,不过是诸位同僚抬举,实不敢当。”
“方才公辅说……”李重然顿了顿。
“在下说的是狗屁不通。”元载淡淡说道。
他语气越是淡然,越是让那些人愤怒。
“今日之议事,关乎朝廷社稷,关乎大王在江淮执政,关乎百姓安居,可不仅仅是在场诸位在看,天下人都在看!”李重然语气铿锵,沉重有力,气势暴涨,声音在大厅内回荡。
众人的目光都钉在元载身上,更给李重然增加了底气。
“还请公辅明言,如何个狗屁不通,若是无法说服诸公,今日这议事恐怕会坏了大王在江淮的新政推行!”
元载知道眼下的局面很难。
大王在朝廷承诺一千万贯,拖住了李隆基,换来一年的操作时间。
但地方势力依附右相,在地方上结网而行,阻隔新政。
若非如此,大王怎会将四州官员全部召集于此?
不就是为了一次性震慑住四州所有官员,从而保证今年的政令畅通无阻么?
“方才李公提到《尚书》,说德是仁政,是善行,可是如此?”
“没错。”
“那顾常晋、朱景然、陆云三人,在扬州书院公然抨击大都督府的掌书记杜甫杜子美,又大言不惭地说大都督预谋造反,是不是?”
现场又陷入沉默。
“这是民间的传言。”李重然反驳道,“他们只不过提了几句民间的传言,若是给他们定罪,那民间无数人岂不是都要定罪!”
“李公不要着急,我只是问,是不是?”
“我再次重申,这件事是谣言,他们不过是众多被误导者中的……”
“李公何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三人抨击大都督府掌书记杜甫杜子美,又说大都督预谋造反,有没有这件事?”
“我再次……”
“有还是没有?”
李重然沉默了。
其他人也不敢轻易接这句话。
不过众人就是认定了,这是一场公众都在传的谣言而已,既然民间都在传,你建宁郡王现在因此而抓人,就会引起恐慌。
这事的逻辑扯淡吗?
当然扯淡!
很他妈的扯淡!
可是这话是在场的官员说出来的,这就合逻辑了。
会不会引起恐慌呢?
那不是你建宁郡王说得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