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值刚刚视察完萧家的造纸产业和纺织产业,他脸上既有满意的笑容,又有忧愁。
走进屋内后,看见兄长正在写字,他坐在旁边沉默了片刻。
“如何?”萧瑞问道。
“都很好,我们现在一天能出一万张纸,这是之前无法想象的,可是我们平均每一张纸的消耗依然在十文钱左右,扬州现在的纸价已经降到了十文钱,导致常州不少县的人去扬州买纸,我们之所以还能卖出去,是许多人不方便外出去扬州。”
萧瑞放下笔,端坐在那里,神色有些讶然,他平静地问道:“如此说来,扬州的纸,一张造价要低于十文?”
“建宁郡王不可能做亏本买卖。”萧值笃定道,“这澄心堂不是他建宁郡王的,而是朝廷的,若是他做了亏本买卖,账目亏空是没办法填平的,这会危及到他大都督的位子。”
萧值说得对,这就不是买卖的问题,这是政治问题。
就算李倓再鲁莽,也不可能拿朝廷的钱做善事。
那样第一个跳脚的就是李隆基。
“低多少呢?”萧瑞问道,“造价在十文以下,以前卖五十文一张,一张能赚四十多文,现在降价,卖到十文,为什么会降价,难道建宁郡王要做大善人吗?”
萧值回答道:“降价的动力是能赚更多钱。”
“如此说来,降价了还能赚更多钱,说明更多人买,购买的数量至少提升四倍以上,他的总收入才能持平,售卖的数量更多,所花费的原料自然越多,如此说来,至少要六倍以上了。”
这笔账,萧瑞没办法细算,毕竟牵涉到了一些相对复杂的数学问题,但至少他能预估大致的方向。
“那这样扬州的澄心堂一天得造出多少纸啊!”
原本就已经很多了,现在提升六倍以上,甚至八倍。
这对于萧值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萧值感叹道:“我试了,产业扩大了到一定程度,消耗和浪费实在太多。”
“这就是我们不如建宁郡王的地方,他将澄心堂的造纸术交给了我们,但这件事还不仅仅只是造纸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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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瑞的声音沙哑,浑浊的目光中却有着智慧的光芒。
“就像打仗,不仅仅只是前线士兵冲锋陷阵这么简单,后面的辎重、医师,都更加重要。”
“但我们也是用了竹子,而且有充足的人员运输。”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建宁郡王可能在这方面,做的比我们要好很多。”
萧值点了点头,陷入沉思,片刻后才说道:“不过现在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建宁郡王此次在劫难逃,他在扬州的新政、功业,都将人去楼空,纸张的价格也会恢复原来的样子,我们也不需要在特意想办法去降那些造纸的价格了。”
萧瑞问道:“你之前跟我说,派萧恒去了扬州?”
“是的,苏州那几个家族,对扬州书院一事耿耿于怀,此次建宁郡王遇此大劫,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去寻仇。”
“寻仇是小,他们是想要把扬州书院那些人给瓜分了吧?”萧瑞笑了笑说道,“扬州书院里虽说教圣人之学的不多,那百工之学也上不得台面,但若那人都笼络过去,造纸、纺织,甚至铸钱,都大有好处。”
“放心,扬州书院离我们近,要笼络,也是来我们萧家,建宁郡王空有聪明,却少了智慧,最后辛苦的作为,成就了我们。”
萧值坦然地说道,心中别提有多放松。
却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声音:“郎君,扬州传来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