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放下书,拿起樱桃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听听,若是建宁郡王真的是行事一味刚直之人,会让吉温吃亏吗?”
王鉷低着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李林甫才叹了口气,说道:“何止能说会道,按照整件事的进展来看,他今日从澄心堂离开之后,便急匆匆赶往太子别院,让太子去见了圣人,太子在我们之前,将此事禀报给了圣人,这叫先入为主,这是吸取了韦坚案的教训。”
王鉷和吉温继续不说话。
“这个建宁郡王不简单,他做事非常果敢。”这是李林甫第一次评价李倓。
王鉷突然说道:“若不是圣人在背后安排太子置办,那这件事倒还有回旋的余地,太子只是占了先机,却未见这件事定性,明日下官便以侍御史的身份,写一份奏疏交给杨慎矜,御史台就此事弹劾建宁郡王,私自笼络人群,意有不轨。”
李林甫想了一会儿,说道:“明日先上奏疏。”
斯夜,李倓毫无睡意。
他好不容易将满腹问题的李俶打发走了,才独自拿着一壶酒,躺在后苑的池塘边纳凉。
张旸走过来说道:“郎君,今日之事已经过了,您还有什么忧愁的呢?”
“过了吗?”
“人都已经释放了。”
李倓笑道:“呵呵,你也太小看右相了,事情这么容易过去的么?”
“郎君这是何意,奴婢听不懂。”
“你不必懂,赶紧派人给我把这水池下面换成夯土。”
其实李倓是想烧点砖的,但是烧砖的工艺,他好像有点忘记了。
得花时间摸索摸索。
若是能把砖头产业化,将生产线搭建起来,那就有意思了。
那将对这个时代的战争规则产生不小的影响。
不过烧砖这种事,比造纸要难,一时间不是说能弄起来就弄起来的。
而且现在烧砖对他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
在如今大唐的朝局下,不是靠搞点发明创造,就能高枕无忧。
稍不注意,李林甫的手段,还有朝堂上下一大堆食利者们的手段,能快速将成果变成他们的,然后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世界的游戏规则,从来就不是线性的。
张旸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但刚下去,他又回来了。
“怎么?”
“郎君,和政县主来了。”
“哦。”李倓连忙起身,亲自去前面迎接。
“阿妹,快来,我这里有些好酒,陪我饮两杯。”
李倓表现得很热情,他一路引着李媃到后院。
“那里怎么多了一个池塘?”李媃好奇地问道。
李倓随意说道:“本来是准备洗澡用的,没想到水太脏了。”
“哈,你要在这里面洗澡?”李媃顿时又惊讶又想笑。
“长安的夏日实在炎热,我想给自己降降暑。”
“所以你就在后苑挖了个水池?”
“不行么?”
“可以,当然可以。”李媃微笑地看着李倓,“三郎,我怎么感觉最近几个月,你变得有些……”
李倓心头一颤,小心翼翼问道:“有些什么?”
“有些……说不上来,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吗?”
“我现在也喜欢。”
“但你现在怎么能……怎么突然又是造纸,又是挖坑,还弄出了那个……卫生纸……还会了面膜……这些都是女孩儿才用的。”
“谁说的,谁说只有女孩儿才用,我就用卫生纸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