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子看着略微有些思考状的吴晴问道。
“不是不明白,而是不理解。”吴晴放弃思考,索性直接问了起来“陛下,是想让我将同知的身份放在暗处,明面上我依然是待考的举子,哪怕我高中之后会有其他官职等着我,但是暗地里我是京畿处的同知,为什么?陛下在防什么?”
吴晴问完之后,吴道子并没有回答,反而面带笑意的看着吴晴。
恍然之间,吴晴明白了什么。
“陛下防着他们,那为何信我,又或者说是怎么能确保我不会站在他们其中一边。”
吴道子并不惊讶于吴晴的想法,要是这都想不到,也就没必要接自己的班了。
“一个连皇帝赐官都不要的读书人,还是有傲骨的,而这种傲骨必然也不会倒向皇子。”
吴晴惊讶于这番话从父亲嘴里毫不避讳的说出口。
吴道子补充道“这是今天早上在上书房里陛下说的原话。”
吴晴心里想到难道就凭这点,咱们的这位皇帝陛下就如此的信任我?这未免有些随意了吧,还是说对父亲的信任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那两位的宴请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宫里也不会说什么。”宫里指的自然是咱们的那位陛下。
“咱们这两位皇子倒是挺“懂事”的,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开始打擂台。”
懂事的这俩字吴晴加重了语气,这也就是在内院吴道子面前说说,毕竟这里安全。
换做一般人家这话说出来,掌个嘴,跪个一两天的,那都是常事,在吴家则不一样。
吴家不是一般人家,吴道子也不是一般人,所以以上的惩罚非但没有出现,反而还给吴晴进行了科普。
“这和他们身后的势力有一定关系。太子是皇后所生,乃嫡长子,可是皇后背后的势力却没有四皇子的生母宁贵妃背后的势力强大,宁贵妃是宁国公的长女,宁国公则是军方背景,边军将领有一半都是宁国公的门生或者老部下,在这种背景下,四皇子想争一争也无可厚非,但是太子毕竟是太子,南国嫡长子,是正统,所以也有不少拥护者,至少现在的局面他二人是平局。”
吴道子说罢,盯着面前的棋局,若有所思。
吴晴说道:“既然是平局,那就不要随便落子,就像这棋局,看似平局,几步之后,白子占尽优势,实则黑子暗藏后手,正所谓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吴道子拿起白色的棋子,在手上搓弄着,凝神看着那场棋局。似乎是在想着解决之法。
“残局之所以是残局,是因为它能让对手头疼,再难的局也是互相对弈出来的,博弈也要看对手是谁,只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才可以下出传世的残局。”
吴道子把玩白棋的手突然停了,食指与中指夹着棋子,看准了棋盘上的一个位置,精准的落子,随着一声轻微的声音,吴晴的目光也随之而至。
“晴儿,你记住,能左右棋局的,只有自己,永远不要把控制权交给对手。”
落子无悔,这白子的位置看似无关,却实则精妙,可以将黑子之后的谋划都难以形成连环。
吴晴看了白子的落位也连连称赞,心里想着自己刚刚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步。
忽然吴晴又想到以父亲的棋艺,在宫里未必没有想到这一步,父亲是故意的,还是当真当时没有想到。
吴道子看着吴晴,内有所指的道:“所谓的残局与破局,要看是谁在下这盘棋。”
吴晴怔了怔,他还在想着刚刚自己想到的问题,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感觉,虽说吴道子这个南国最大情报部门的头目,从小到大给吴晴的感觉就是神秘与忙碌,还有谋定而后动统领全局的自信,直到今天,吴晴感觉到了父亲的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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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晴开始觉得自己攥在手心里还有些温热的京畿处同知令牌有些烫手,父亲是不是也是棋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宫里的意思?
吴道子的声音打断了吴晴的思考。
“令牌的事,自己知道就行。”
“冷弃,巧珍也不能知道?”
“不能。”
吴晴有些意外,却还是做出了回答。
“是。”
放弃了与冷弃与巧珍显摆一下的想法,虽然知道同知令牌的重要性,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悦,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还要防着冷弃与巧珍。
“不早了,回去早些歇着吧。”
吴晴点了点头对吴道子施了一礼,与吴道子道了晚安,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书房,出了书房后,由仆人推着回到自己房里。
书房里只有吴道子一人,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显得有些鬼魅。
吴道子忽然开口对着墙上自己的影子说到:“你说我今天要是赢了陛下,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
没有任何回应,他又自言自语的说“其实,陛下又何尝不是在试探我呢。”说罢摇了摇头,随手一掌,棋子分开,黑白分明,要是吴晴在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么多年,他都不知父亲会武。
走到窗边,推开窗,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春天芳草的气息。吴道子双手背在身后,盯着漆黑的夜空,偶有繁星闪烁,忽明忽暗,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