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当下才发觉出来,男子的头发同女子的当真不同。
晏骜川的头发丝粗黑且硬,而她的则要细软许多,拿着篦子往下梳,宋枳软也不忘提醒。
“要是将你的头发梳疼了,你记得一定要说,别忍着。”
“嗯。”
少年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有些发哑。
宋枳软也没放在心上,认真将晏骜川的头发梳平整,而后才想起忘了拿发簪过来。
“你帮我在屉子里拿一下步摇,上头雕刻着玉兰花的那一支。”
晏骜川应了声,将妆台下的屉子扯出来,只是里头的簪环琳琅满目,他确实不知道,宋枳软说的是哪一支。
“你左手边的那一支。”
宋枳软边梳头边提醒。
“这一支吗?”
晏骜川拿了一支举起来。
“不是,你拿错了,是左下方那一支。”宋枳软看了眼,随即说。
晏骜川又只好放回去,重新拿了一支,“这个?”
“不对,还是我自己来吧。”
宋枳软同妆台之间也就只隔了一个晏骜川,伸手就可以碰到屉子,便懒得再绕过去。
晏骜川只感身后贴上来一道极致的圆润柔软,直直抵着他的后背和脖颈一片。
偏偏女子并未意识到自己哪里出格了,因为第一下没有够到想要的步摇,于是只能更努力地靠近。
高挺耸立的云团顶着晏骜川的脖颈,不断磨蹭。
未曾意识到,铜镜内倒映出的男子,喉结滚动,眼角掩藏欲色。
终于在第三次尝试中,宋枳软拿到了步摇。
“就给你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吧。”
宋枳软的手不算巧,先前有银柳和火鹤帮忙梳洗打扮,自打来了临安府,都是靠自己来梳发,所以平日里发髻都是选最简单的。
给晏骜川梳头发亦是同理。
柔荑翻动墨发,三两下的功夫,一个简单也还算得上漂亮的发髻就完成了。
铜镜内,倒映出宋枳软为他簪发的场面。
“好了。”
宋枳软从他身后退出,走到前方,认真地打量着对方的模样。
原先还看得出几分儿郎模样,眼下就全然是位妖娆艳丽的女子了。
晏骜川轮廓生冷硬朗,故而她将他两边分出些碎发,掩住轮廓,让人只得观察到他的五官。
少年的五官是极其俊俏的,眉形被她描的秀婉,面颊未上胭脂,但鼻尖被她轻点一抹红,瞧着楚楚动人。
唇瓣殷红,肌肤白里透红,一位尽态极妍的大美人这就出落了。
宋枳软盯着对方。
忽而,晏骜川慢悠悠地抬起眼皮子,眸底潋滟光泽勾人惑心,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行勾人魂魄的祸事。
“……”
“……”
四目相对,眸光触及间,恍若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宋枳软只感心跳突然加速,快要控制不住,从喉咙眼里跳出来。
“好看吗?”晏骜川动了动唇瓣,问她。
宋枳软仓皇挪开视线,嗯了声,“很好看。”
“……”
“……”
接下来的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你现在的模样已经很完美了,只要仪态上多加注意,应当不会被发现。”
宋枳软小声说。
“仪态?”
晏骜川的视线好像带了侵略性,完完全全将她包裹住,“怎么做?”
宋枳软沉吟了声。
“就比如说站姿,女子在站立时需保持直立,肩膀放平,背部正直,手臂自然下垂,腰部挺直。
记得,头部保持端正,目光平视前方,自然呼吸,不要太过僵硬。”
说着,宋枳软也跟随着自己的说话声,改变自己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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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晏骜川懒散地坐在椅子上,两腿分开,单手撑着下巴,视线跟随着小姑娘。
宋枳软即刻说出人坐姿上的毛病,说:“你如今的坐姿就不成,
需保持端庄,膝盖并紧,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或袖子里,
不能如你一般,过分粗犷,这样一下就会被认出来的。”
晏骜川不易觉察地牵起唇,听女子温柔好听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行走时需保持优雅,步伐轻盈,不拖沓,不奔跑,不发出噪音,手不要随意乱动。”
宋枳软往后撤步,给人一边演示一边讲解:“还有福身作揖时,右手压住左手,
放在胸前,微微屈膝同时低头,若是像你平日那般拿鼻孔瞧人,
是万万行不通的,哪有姑娘像你这样,不要太过傲慢了。”
晏骜川闻言没忍住笑出声,眼神粘在小姑娘的身上,根本移不开半分。
“还有,微笑要含蓄,不露齿,别笑得太开了。”
宋枳软说着,一边走近过来,“现在学会没?”
晏骜川挑眉,“应该吧。”
“那你试试,我看够不够格。”
宋枳软想将座椅上的人赶走,自己坐下去,没想到被凳子腿绊倒,趔趄着往前摔倒。
“——”
“——”
一阵天旋地转,她感觉腰身上被双手牢牢地勾住,继而将她接下,屁股挨到一片坚硬有力的肉垫上。
“?”
她缓过来,这才发觉自己被抱着,坐在了晏骜川的大腿上。
只是或许是男子大腿过于结实,以至于触感有些…奇怪。
“不好意思。”
她道完歉,就想着赶紧起身,只是没料到,腰上的那双手忽然发力。
才刚站起身分毫,就又被掐着腰,重新坐了下去。
耳边传来一道极轻微,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急促呼吸。
她微微一愣。
“占了我便宜就想跑?”
“我没有。”
她下意识否认,转过脸去时,却对上了那道含情勾人的长眸,摄人心魄,潋滟眸光叫人心痒难耐。
方才隔远了觉得这人实在是美,眼下隔近了,又觉过分妖冶。
殷红的唇瓣透着光泽,略张开,发出沙哑低醇的声音。
“想不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