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花大娘因为昨日的事情没有打听清楚,心里对她们很是愧疚,便主动揽下了招人的事。
王四收了宋枳软半年的钱,原先宋枳软自己说的是按年交,但花大娘从中斡旋,又提点她若是后悔了,也还有退路。
王四起初本来就骗了宋枳软,自己也惭愧,便答应了这要求。
“这儿的高台要不要撤了?”
将钱收下,王四指着二楼的高台,问宋枳软:“若是需要,我就帮你撤了。”
“不必撤。”
一旁的乔风意倒是先答了话。
宋枳软的视线不明所以地转向乔风意。
“乔姐姐,是想做什么?”
乔风意轻声:“你不是想开饭铺?若是有仙乐楼花魁的名声,这或许对生意有所帮助。
等开张了,我可以在高台上抚琴,这也是一种计策。”
“不行。”
宋枳软态度坚决,“姐姐,你已经从仙乐楼出来了,虽然那不是丢脸的事,但也是过去式了,
又何必为了一点生意再提及,这没有必要,也不是我所希望的。”
乔风意其实自己根本不介意仙乐楼花魁的过去,更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
她是姬天合安插到京城的,原先也没认为过自己会在大晋逗留多久。
在姬天合撤走她之前,她还是希望多帮帮这姑娘。
不过宋枳软的态度这样明确,她也只好委婉道:“不然这样,不必提及仙乐楼的过往,我弹琴也是一个噱头,
只要声称我是京城来的琴师,十分有名,只有在你的饭铺才可以见到。”
这一路从京城行过来,宋枳软不是没听过乔风意弹琴,琴技之高超,都让她觉得昔日待在仙乐楼,以琴技为赚钱的手段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姐姐,我不想用你的琴艺来赚钱。”宋枳软摇头,“这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受我糟践。”
“你想的可真多。”
乔风意淡淡一笑,“我喜欢弹琴,同能不能挣钱可没有关系,不过,左右是每日都要弹琴的,
在饭铺弹,和在家中弹,都没有区别,若是能用这手艺挣点钱自然是好,
加之,我这段时日都在你这儿白吃白住,我可不是那样厚脸皮的人。”
宋枳软见对方的意思坚定,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到了午后的时辰,花大娘将五个伙计还有两个厨子带来给宋枳软看了。
按照规矩今日免费帮忙做活,五个伙计都是手脚利落的,将楼中从里到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宋枳软决定将人都留下来,待过两日,正式开张的时候,再过来帮忙。
至于那两个厨子,是对年过四十姐妹,姓万,名字是家中按长幼取的,万大娘和万二娘。
基本了解过,宋枳软知道了这姐妹俩早年间都是顽皮大胆的性子。
逃了家里人给她们定好的婚事,姐妹俩相伴着走南闯北,因着都喜欢做菜,便游遍五湖四海地给人去做厨子。
万大娘擅长北方菜,二娘擅长南方菜。
听花大娘说,这姐妹俩也是刚来临安府,因着去她那儿找宅子认识的。
今日将楼里打扫完,宋枳软就同万家姐妹定好了明日试菜。
又同乔风意去市集上购进了一些锅碗和柴米油盐,等回家的时候,天色全然黑了下来,已经到了戌时。
然而晏骜川和南许却还未回来。
宋枳软实在是不放心,找来老陈,让他去去衙门问一声。
过了半个时辰,老陈回来才道:“衙门内的事太繁杂了,现如今几人还在忙,今夜只能在衙门里休息了。”
临安府好几年都没这样忙碌过了,因为衙役被带走了大部分,府衙之内所剩余的根本不够维持府衙的事务。
晏骜川五人早间来上值,就一直忙到了后半夜,从打架斗殴到持刀伤人,又从偷钱骂街到帮农户抓鸡。
生生捱到了寅时,事情才彻底歇下来。
晏骜川和南许靠在府衙厅堂的柱子,大小陶和柏兰躺在地上,都累得说不出话。
小主,
“早知道会这么累,打死我也不主动要求来。”小陶有气无力。
柏兰闭上眼,“睡吧,不然明早事情又来了。”
几人就在堂内凑合一个多时辰,不到辰时,就又听到衙门外传来脚步声。
大陶睡眠浅,最早被惊醒,拖着小陶就起来。
“快点,事儿来了。”
小陶都要哭出来了,“我好累,好饿,能不能等我吃了饭了再办事。”
南许和晏骜川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柏兰推起来。
“晏兄,南兄,快起来了。”
“打死我吧。”
南许闭着眼,睡得笔挺,“我死都起不来了。”
小陶刚走到廊下,就瞧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乌发由水缎条束着,五官精致,一袭水蓝萃玉留仙裙款款及地,尽态极妍的面庞上布满了茫然。
“姑、姑娘有什么事儿?”
小陶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紧张地瞧着眼前人。
“我来找晏骜川和南许,他们在吗?”
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晏骜川唰的一下睁开眼,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就跑向了长廊。
南许听出了声音是谁,也跟着爬起来,跟上晏骜川的脚步。
“宋妹妹,你怎么来了?”
小陶好奇道:“南兄,晏兄,你们认识这位姑娘?”
“废话,那是他媳妇儿,他能不认识。”南许说。
大陶也紧跟着打量宋枳软,惊讶说:“这就是嫂夫人,也太好看了。”
宋枳软闻言面上一红,就听小陶瞪大了眼,对晏骜川说:“晏兄,这真是你夫人?
我方才见着还以为自己睡懵了,见着天仙了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
晏骜川没休息好,睡得也不沉,听到宋枳软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做梦了,没想到人真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瞄了眼面颊微红的宋枳软,“怎么来了?”
宋枳软不好意思地同几人福身见过礼,“我听说你忙了一夜,怕你没用饭,
早上起来就做了些糕点,份量挺多的,应该够你们几个人吃了。”
“还有我们的份?”大陶面上一喜。
“晏兄,你夫人好贤惠啊。”
小陶夸人也不背着,手撞了撞晏骜川,“又漂亮又温柔,你上辈子一定做了许多善事吧。”
晏骜川隐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将宋枳软手里的食盒接过来,嘟囔:“谁让你做这些了,
这么早起来,也不嫌累得慌。”
话音未落下许久,忽然面颊蹭过一点柔滑。
他整个人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