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走回他们的房子,莫里亚还是在生闷气。
好吧,也许不能算房子。伊利诺斯州巴黎镇有几百上千栋房屋,然而很不幸的是它们全都需要恢复供水供电和通下水道。由于他们目前还没能大规模修复或替代这三种系统,他们只能先像游牧民一样在车里再住一段时间了。
考虑到他生活的上个城市在他面前被烧成灰烬,乔瑟夫其实挺喜欢在车里住着。如果同样的事情在此地再度发生,至少这次他能把他的家一起开走。好吧,假如他知道怎么开车,他就能把家开走了,不过他有莫里亚帮他忙。
他们挑的都是最贵、装备也最齐全的车型。他们知道这些车皮实耐用,等它们坏掉的时候他们应该早就在正常房屋里住下了。乔瑟夫选的车型还有点讽刺:这辆车本来就是用来运马的,仅仅是车后部三分之一的空间都足以装下两匹这么大的动物,但现在车里一匹都没有。不过他这么选还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因为他能在这辆车里继续使用数据库服务。
安慰人心的蓝光从玻璃屏风后传来,将所有他需要了解的系统状态都告诉了他,于是他把精力转到更紧迫的问题上:让莫里亚冷静下来。就和每次有谁把她惹怒时他的解决方案一样,他径直走向冰柜去拿红酒。
他看见了他要找的东西:一瓶他从圣路易斯“解救”回来的高档红酒。他轻轻用力就把它的木塞拔了出来,又从柜子里飘出两个水晶杯,往里面倒了三分之一杯红酒。他的注意力都用在这上面了,基本没听这只雌驹在他身旁大吼大叫些什么,不过他和她相处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几乎把“假装自己在听”这项技能练成了条件反射:反正也就是时不时点点头,说什么“你说的都对”。她这只雌驹真是一点都不聪明!
不过他也只是和自己这样说说罢了。
莫里亚正坐在沙发上,于是乔瑟夫把两杯酒飘到她身前,给她递过去一个四周环绕着他的粉色光芒的酒杯。他控制艾德时把自己累得够呛,以至于她拿到酒杯时他几乎都能感觉到他需要承担的重量突然减少过半。
“乔,我是认真的。”她抿了一口酒说道。“如果他真在他睡梦中把艾德毁了,我就会杀了他。”
乔瑟夫跳上沙发,尽量小心让它别晃得太剧烈。不像莫里亚必须以奇怪的姿势坐着才能用前腿把持物体,乔瑟夫可以简单地以小马身体感到舒服的姿势一屁股坐下,用魔法完成以往由手完成的工作。他其实品不出来十美金一瓶的红酒和五百美金一瓶的红酒有什么区别,但显然莫里亚能,因为她刚抿几口就露出了微笑。
“这东西真不错,下次我们再去的时候得把剩下的酒都拿回来。”她把酒杯在蹄子中搓得打转,乔瑟夫觉得她这也是有点厉害。他团队中的其他小马有些动作真是灵活得惊人,比如他们能用蹄子拿起水晶酒杯却不把它弄碎。也许还有另一种魔法在其中起作用,不过他没必要学。
想跟上她的思路他也只能这样胡思乱想了。“他不会这样做的。”乔瑟夫又灌了一口。“奥利弗知道如果他不先征求艾德同意就做出这种事,你会有多愤怒。”
莫里亚的脸再次沉了下来。“奥利弗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
“确实。”他勉强同意。“但他在乎亚历克斯怎么想,而亚历克斯希望看到一个和平的亚历山大。”
她盯着酒杯,随后一口牛饮而尽,用腿后部抹去嘴角的残液。这并不是个很淑女的举动,但乔瑟夫并不在乎:他自己也不淑女。“我不这么想。我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能想到该去找只小马问问我的感觉如何。趁你昏睡不醒就把你身体宝贵的一部分夺走简直就像……”
她的话像一个空指针异常警告(计算机术语)让他恍然大悟。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莫里亚当然不希望艾德在睡梦中就失去一只翅膀!他怎么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意识到她在想什么?显然他还需要生活稍微教教他不应该想当然。“我们可以去医院确认一下。”他主动说道,把头轻轻靠上她身体。他们的身高差很合适,即使他们的坐姿不同,这个动作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