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放下?
是恨他,将他捉来千刀万剐?还是故意躲着不见他,强迫自己忘掉关于他的所有?
她想不明白,便日日跪在佛前,打坐念经。
脑中存留的记忆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她多跪一日,记忆便会散去一些。
直到最后,她仿佛只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刻。
他面颊微红,略带局促地向她问好。
她想,是时候了。
“邓崇,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我不会,我希望你也不会,今日走出这道门,我们便是陌路。若是你还希望我好的话,就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向前走,不要回头。”
她缓缓合起双手,满目虔诚,“我会为你祈祷,愿你此生康健,远离疾苦。”
谢绾缓缓退回屋内,关闭房门。
邓崇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看到母亲担忧的面容,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尽数咽下。
身后庭院内响起似有若无的吟唱声,那声音若泣若诉,音调含着无限的悲凉,似乎又带着安抚人情绪的力量。
邓崇回头深深望了一眼。
他们此后估计不会再见,她所希望的,他会尽全力去达成。
她说得对,自己不该再陷在过去里自怨自艾,他还有家人要照顾,他的路还很长。
“走吧,母亲。”
柳如意瞧了儿子一眼又一眼,始终不敢相信他的变化能有这么快。
邓崇知道母亲在忧心什么,他浅笑了笑,“母亲放心,孩儿既是已经想通,就不会再做傻事。”
“那她……”
“她也很好。”
暗三从树后现身,一双眼呆呆地望着逐渐远去的几人。
一阵凉凉的风袭来,暗三释然般地笑了笑。
邓崇能重新振作,对邓家,对谢三姑娘来说都是好事。
事情总算平稳落幕,他也能松一口气了,真好。
……
谢绾带发出家的消息传来,姜老爷子气得几乎将整个书房砸了。
自此,他要绑定和雍郡主的最后一根绳索也就此断裂。
那陈兴卫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元卿怕他被姜老爷子逼得狗急跳墙,便想着去找和雍郡主谈话,希望能借此从她口中得到一些真相,将陈兴卫钉死,再也没有蹦跶的机会。
此次陈兴卫真是触到了和雍郡主的逆鳞。
元卿被恭恭敬敬请进郡主府的大门,和雍郡主面上看不出喜怒,但整个郡主府的下人都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这朝中大臣都以为宫大人早已离京,没想到你还在京城。”
元卿稍稍行礼,“下官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此番贸然拜访,是想给郡主带一个消息。”
和雍郡主手掌猛地攥紧,一双凌厉的眸子紧紧盯着下首的人,唇边溢出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宫大人这个消息,想必也不便宜吧?”
元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手伸向桌上的热茶。
杯盖被热水蒸腾,已经有些发烫,浅淡的茶香丝丝缕缕地飘出来,缠绕在鼻尖。
“如果我说,我带给郡主的,是关于谢三小姐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