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钰见状有些新奇。
下到这里是他从未想过的,但他没有理会,依旧往之前的地方布子,企图将她靠边的那五个子全部吃掉。
再下一步,元卿照样没跟着他走,又往之前孤零零的白棋旁边下了一子。
这是温承钰才不紧不慢地将一颗黑子随上。
有意思,刚才她完全被动的局面,转眼就可以变被动为主动,使得自己不得不放弃当下的局势,转而来阻截她的布局。
自己目前这一处已经下了两颗白棋,周围留出的气还有很多,她不用跟着温承钰的脚步走,不远处就是他的阵地,如果他继续往自己这边布子,那自己之前布下的所有棋子都会被他在这片地方拖死的,她得给自己留后路。
她开始将阵地往上转移。
这下轮到温承钰迟疑了。
四个角都有他布下的棋子,这些是他能掌控局面的先手,这样不论对方使出什么招数,他都能及时察觉,并且相应地做出最快的反应。
做帝王是孤独的。
他不是看不出来卿儿这时都还对他无法全心信任,可能这样仅仅只因为他是一个帝王而已,而并不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淡了。
时常将她叫进宫来谈话,也不过是为了能更准确了解她的心思而已。
不仅是她,还有母后,舅舅,舅母,那些在他还未登上皇位时自认为永远都会对他保持亲切的亲朋好友,现在全部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而已。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忍不住背过身去咳嗽几声。
元卿扔下棋子,就往他身边跑。
刚要喊太医,就被温承钰阻止,“我没事,只是秋夜寒凉,难以适应而已。”
元卿忙把火盆端得近了些,轻声问道:“还需要什么,我找顺公公去办。”
温承钰拉住了她,“不用,缓一会儿就好。”
太医不让叫,还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到底是要怎么样?
元卿无法,只能回身去帮他温茶,又进到寝殿内抱了一床被子过来,展开搭在他身上。
边盖边还絮絮叨叨的,“你瞅瞅你,你都是一国的皇帝,要什么不能让别人送来,这几日的政事又不是特别要紧,需要即可就处理的,你这样拼了命地熬,是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吗?历史上有几个皇帝当得像你这样呕心沥血还把自个儿搭上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
说到这里,她发现不吉利,就忙打了两下嘴,“你总该想想我们这些人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不敢抬头去看他的面容了。
温承钰本身长得是很俊雅的,就如他本身的名字一样,温润如玉。
可是繁杂的事务,和常年难愈的旧疾,也让他如枯树一样,整个人瘦到心惊。
刚才她替他盖被子时,手背不小心碰到了他掩在袖中的手臂,发觉宽大的衣袍下面,竟全是硬邦邦的骨头。
想着想着,不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她觉得原主和温承钰这对兄妹,真是同病相怜,若是自己没有穿来,就算原主一直都用药吊着,可也是病歪歪的,就跟她之前十几年一样。
可自己却知道,原主的病弱是位面和天道所致,而对于温承钰……
药也吃了,名医也看了,所以方法都试过了,但都没有效果,他的身体还是日复一日地衰败下去。
这样的情况,她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
照这样下去,他就算不是被害死,也要被这种无形的病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