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辗转了好几个时辰，最终还是在书房里度过了剩余的夜晚。

元府的下人们早早起来打扫院子，因为主人都在忙，没空管着他们，便有些懒散，只拿了扫帚凑在一起，谈起昨天晚上的怪事。

“我们这里附近有楼子吗？”

“没有啊，这里附近住的都是达官贵人，那些不入流的场所，哪能进得来这样的地盘，不要命了不是？”

“那就怪了，既没有楼子里的姑娘们唱曲儿，那哪来的歌声啊，欸，别说，听着还怪瘆人的。”

“可不是，我那婆娘吓得一晚上没睡着，非要缠着我陪她一起熬着，喏，我这会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待会儿回去得再睡一下，不然撑不住，你帮我跟管事的说一下。”

“那没问题，”那个人答应得痛快。

元柏从书房里出来，下人端着盆进去，伺候着元柏洗了脸。

元柏这才觉得精神爽利了些，他见着面前的小厮有些萎靡的样子，出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小厮被吓得一个激灵，上头的困意立马就散了，听见问话，以为是自己犯了错，便跪在地上磕头道：“相爷恕罪， 小的只是起得迟了些，所以有些困，小的——”

元柏把擦完的脸巾递给他，“怕什么，我又没责怪你，这几日我们都鲜少在家，你们把府里收拾干净，把该做的做都做了， 就回去歇着吧，我们府上没有这么多规矩。”

说完他低头看着那个小厮，笑道：“新来的？”

小厮略微抬头，这才看见元柏那张笑呵呵的胡须脸。

好看是好看，只是相爷的眼睛怎么是青的。

他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是，小的是前几日才来的。”

“怪不得我没见过你，”元柏整了整腰带，“你去忙你的吧，我这里用不着别人伺候。”

小厮弓着腰退下了。

心道这主人家的脾气还挺好，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专横跋扈。

元柏就听着那道歌声，想了一晚上，终于将前因后果都想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公务推一推，先把那个死丫头逮回来才是正事。

陆昭连着几日休息在家，因为他的臭脾气加毒舌，除了必要的公事，基本没人愿意主动上门找他。

元柏绕着小路，跨过街道，直接到了陆宅门前。

府内住着元卿等几个女眷，陆昭不想惹出流言蜚语，之前就把下人们都解散了。

这会儿就得他亲自去开门。

没想到在外面却见到了黑着脸又青着眼的丞相大人。

陆昭丝毫不意外。

那女人昨夜闹出的动静，在这方圆十几里就没有不知道的，这会儿当爹的亲自上门“捉鬼”，陆昭怎么可能不恭敬地来迎？

元柏在陆昭的带领下到了东屋，走到院中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陆昭，“还是再等等吧。”

陆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您请便，下官便先回去补觉了。”

临走的时候，他掷出一颗石子，直接砸在窗户上，击倒桌上燃了整夜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