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切也不出木婉云所料。
朱婆子被赎回送到陈氏身边,看似是对陈氏感激涕零,实际上却心怀怨恨。
她可是从小跟在陈氏身边的,原本有青梅竹马的定亲对象,只等年纪到了,攒够钱为自己赎身,就可以脱籍嫁人,这也是当初,陈家答应过的。
可是后来木蔺高中入京授官,因为陈氏怕孤单,便把她强行留下,硬是不放人,她便只能含泪舍弃了青梅竹马的定亲对象,跟着陈氏一起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城。
陈氏当初说的好听,说等到了京城,便为她重新择一门好亲事,可是一直蹉跎到成了婆子,陈氏都没有践行当初的诺言。
早些年,她也不是没暗示过自己想嫁人,可陈氏却总是说舍不得她。
后来她提过也可以婚配府里的管事,可每次陈氏都顾左右而言他,或者找借口搪塞过去,再后来,就是一脸的忧愁,反问她,是不是不想陪她了?
见她不说话,陈氏又捏着婆子擦泪,还总说担心她遇人不淑,还总是拿那些所嫁非人的境遇敲打她,一晃,她也过了婚嫁年纪,渐渐的,她也歇了心思,一门心思服侍陈氏。
那时候,陈氏提起她还会说些多亏了她一直陪着一类的话,弄的朱婆子心里热乎乎的,更是下定决心,要替陈氏卖命,在府里更是一门心思维护陈氏,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陈氏日子好过的时候,对她也还不错,她也算是跟着过了几年的风光日子。
所以,即便是后来木家败落了,她也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选择离开。
或者,的确是也有过想要离开的心思,可是每次,看着陈氏在自己跟前抹眼泪,她就总是会想起早些年的时候,顾念当初的情分,就再也舍不下。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她服侍了半辈子的姑娘、夫人,有一天,竟然会为了吃几块糕饼,眼睁睁看着她被卖掉。
她一把年纪了,被卖了,能去什么好地方?
她都那样苦苦哀求了,陈氏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那一刻,朱婆子才算是彻底看透陈氏,那一瞬,她心里对陈氏再也没有半分主仆之情,唯有恨,恨她虚伪耽误了她半辈子,到头来,无儿无女,没用了,被她冷血无情卖掉。
哈哈。
这就是她一心维护的姑娘啊。
木家落败之前她也攒了些银子,可她不忍心看陈氏受罪,便偷偷拿出来给陈氏改善生活,陈氏吃用的时候,嘴上说着她忠心可靠,不愧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再三许诺等木家翻身了就回馈她,可是却连一口渣子和汤水都没留给她。
那一刻,她就该清醒了。
等到后来,朱婆子被卖去专门供贩夫走卒消遣的下等窑子,在里面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短短几天便尝尽人间冷暖,她对陈氏的恨更是达到了顶峰,每一次被那些脏如猪狗的臭男人压在身下,每一个默默流泪苦苦睁眼到天明的夜晚,她都被怨恨反复折磨,不过几天功夫,她就察觉自己下身的异常。
她一直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出去,只能把恨意埋在心底,可是却被告知有人要她赎身。
她怔愣着被带去前厅之后,看到了来为她赎身的人。
“是,是你?!”
看着面前的绿俏,朱婆子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当初,她还是陈氏身边得脸的管事婆子,在木家也着实风光过。
绿俏和红玉就是她亲自从人牙子手里买来带进府里的。
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有一天,自己反倒成了那个要被买的。
她心里五味杂陈的同时,也忍不住惊愕嘀咕,绿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要折磨自己?
毕竟,她当初跟着陈氏,可没少出馊主意算计大小姐。
说起这个,她心里有些发慌,那时候,她一门心思服侍陈氏,把陈氏当成是唯一的主子,即便大小姐是陈氏的女儿,也盖不过陈氏,而且总觉得大小姐抢了大少爷的气运,也没少在陈氏面前撺掇出主意。
等到后来知道大小姐不是陈氏亲生的,更是没少撺掇陈氏对付针对大小姐。
思及此,朱婆子脸上的慌乱更是掩饰不住,心里慌乱更甚。
“朱妈妈,可真是好久不见。“
看到朱婆子的脸色和神情,绿俏一眼便猜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老虔婆,当初可没少帮着陈氏害他们小姐。
没想到,风光了半辈子,到头来竟然落到这下等窑子里卖身。
如果没记错,这老虔婆,一辈子都没嫁人。
府里以前还有人私下里说,这老虔婆是个老黄花,没想到老黄花最后还能被反复采摘。
想着,绿俏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眼睛自上而下打量了朱婆子一圈,嘴里忍不住啧啧,别说,这朱婆子在木家做管事婆子的时候,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装扮,来了这里,打扮的是艳俗了点,可瞧着却好似年轻了好几岁。
也难怪一把年纪,都三十多了,还能被卖进这下等窑子。
她刚才来赎人,那老鸨还不舍得呢,说她是这些日子,这里最受宠的姑娘。
小主,
一想到刚才那老鸨用姑娘形容朱婆子,绿俏嘴角就忍不住扯了又扯。
“绿,绿俏姑娘,您,怎么是您?您找我,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