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之后,宋曦月又陆陆续续来过几次,每次逗留时间都不算长,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离开,少不得揶揄挖苦,可是难听的话里也透露出几分真心。
木婉云有时候想,要不是上一世她死了变成鬼,看到她为自己烧纸,多半是不会让她这般放肆的。
不过她也反思了自己,以前待人看事都浮于表面,被表面的花团锦簇给蛊惑,一叶障目。
最后反受其害,落得凄惨下场。
如今倒是觉得如宋曦月这般的真性情才更难能可贵。
而且她每次来阴阳怪气一番,她也免不了跟她针锋相对,一来二去,日子竟然也增添了几分热闹,和烟火气。
渐渐的,她竟然还盼着她来了。
宋曦月每次来都不空手,但带的最多的还是点心,和话本子,像是怕她日子寂寥吃不下似的,再后来,也会带些酒水,两人你一杯我一杯,骂骂咧咧互相斗嘴的时候,就喝了。
有时候,她也会把京城里发生的时兴事说给木婉云听,比如,谁家年过花甲的大人纳妾,被夫人揪着耳朵骂,还有,谁家女娘为了吸引男人主动跳到河水里,结果一站起来,河水才到腰处。
还有谁家新妇在宴会上大出风头。
开始,宋曦月还有些小心翼翼,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戳了木婉云的肺管子,可渐渐的,她察觉木婉云竟是真不介意,便也放开了,每次还会带上一些木家和将军府的消息。
其实木婉云一直让人留意着,即便宋曦月不说,她也知道。
可还是装作不知,很配合的表演,“哇”“活该”。
开始,宋曦月还没察觉,后来也看穿,知道木婉云其实早就知道了,便觉得索然无味,便也提的少了。
不过木尘和崔瑶大婚,她还是让宋曦月托人送去了一份还算拿得出手的礼品,算添妆,也算贺礼。
至于为什么没去,自然是因为,她和离弃妇的身份,去了,不是给人找晦气。
宋曦月自从知道外面很多非议木婉云的谣言都是木家放出去的后,就对木家没什么好感。
她还知道崔瑶其实早就跟木尘珠胎暗结,瞒不住,才提前了婚事。
只是可惜很多人并不知道。
若是他们规规矩矩,不给婉云添堵,她自然是也懒得多管闲事,可自从知道木家人的所作所为后,她就一直等着这一天。
她下了轿子,便在人搀扶下,到了喜堂,堂前,有木府管家在那帮着主家接待客人。
木太傅是帝师,虽然没什么建树,可是帝师的名头,还是唬的不少人上门。
只是因为娶的不过是五品官家的庶女,有人还是觉得这门亲事有些荒唐。
加上木家出了个和离的女子,因而朝中不少人都对木家有些非议。
可是因着前些日子盛传的事情,不少上了年纪的勋贵人家有对木家有些同情,毕竟年纪大了,谁要是养出几个不孝不悌的儿孙,都够倒霉的。
因而,今日来的宾客委实不少。
不过也都以文官清流为主。
国子监翰林院来的是最多的。
木蔺为官,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翰林院编撰,就是后来被先帝看重,教授皇子,打交道最多的也是翰林院。
国子监又素来仰慕他的才华,他做的文章,虽说用词华丽,很多人觉得华而不实,大多是歌功颂德,可是也有很多很是吹捧。
可尽管如此,三皇子妃宋曦月的来到,还是掀起了一丝波澜。
毕竟今日来客,虽说都是朝中官员和饱学之士,可是功勋世家来的极少,不,是几乎没有,更别说皇族。
三皇子和二皇子一母所出,其母李贵妃甚是受宠,尤其二皇子,狠狠是素来被陛下看重,也有不少朝臣拥趸,是太子之位的重要人选。
何况三皇子妃除了是皇家儿媳这层身份外,还是右相嫡长女。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腹诽起来,不知三皇子妃是代表哪一方,又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来的?!
已经有下人快步去禀告主家。
木蔺和木夫人甚至木尘都有些不解,他们素来跟丞相和三皇子没什么接触。
等等。
木尘突然想起木婉云似乎跟宋曦月有过一些龃龉,登时眼中寒芒一闪,忍不住啐道,“贱人,真是能惹事,婚事要是出现波澜,我饶不了她。”
说着,吩咐,“去守着,若是贱人敢来,不必让她进来,免得晦气。”
府里下人忙低头应下。
木夫人听了木尘的话,也有些担心,“尘儿,她不会来捣乱吧?她是皇家妇,可是最重礼仪规矩的。”
“母亲莫要惊慌,兴许是我想多了。”木尘一边道,一边又想起一件事,他记得听崔瑶说过,同这位三皇子妃说过话,说不定是冲着崔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