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翻起桌布,桌下是空的。
两把椅子是沙发椅,内里是实心的,把耳朵贴上去也没听到古怪动静。
露娜无奈,“你真找?可能是你听错了吧。再说齿轮转动又不是大事,也许是某个机关没装好?”
莫伦扫视四周,包厢内的摆设不多,能够一览无余。
除了桌子与沙发椅,还有一只落地摆放的白水晶花瓶,瓶身透明到能看到花枝。
也不是瓶子藏了东西,那么还有哪里呢?
莫伦蓦地抬头。
天花板吊着一只造型复杂的鎏金水晶灯。
灯座最大的部分不透明,是鎏金制作的圆盘,直径约半米。
“把桌上的东西拿走,帮我一起移桌子。”
莫伦没时间与露娜细说,只问:“最近伦敦发生过爆.炸事件吗?报纸上没有刊登的那种。1月9日,哪里炸了吗?”
“伦敦爆.炸?你听谁说的?1月9日当然没有炸。”
露娜最初还说得轻松,但突然卡住了。她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桌子的手一顿。
莫伦:“直说。哪天炸了?”
“是前、前、前天。”
露娜紧张到结巴,“但那是电报线上的小道消息,没法证实。据传,白厅某部门在1月10日晚上炸了一条电报线。”
莫伦:“政府办公楼发生爆.炸,高层有意封锁消息。很合理,不是吗?”
说着,她踩着椅子上桌,平视灯座。
鎏金灯盘一尘不染,却出现了本不该存在的物品。
——一只正方形盒子。
乍看像是电报气动管道运输盒的放大版,外盒以橡胶制成,约三分之二的篮球大小。
露娜着急地问:“怎么样?上面有什么?”
莫伦没有回答,取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赫然是「09:59:20」。
距离演出开始只剩40秒了!
莫伦试探着触碰方盒。
很好,盒子能够移动,没与灯座相连。她直接把盒子抱了下来。
露娜见状,脸色煞白,失声叫出:“这、这该不会真是……”
“别叫!”
莫伦呵止露娜后面的话。
喊出炸.弹只会引起慌乱,隔壁很可能开门张望造成走廊堵塞,无法及时处理炸.弹。
“你留下。”
莫伦扔下这句,开门冲了出去,直接往东侧跑。
根据之前的观察,走廊东侧有被打开的窗户。
窗户面向维护中的无人草坪。以眼下的紧急情况,在草坪引爆.炸.弹是唯一解。
还有不足30秒,演出即将开始。
三楼都是包厢房,走廊上没有观众,只有四位等候在走廊里的服务生。
“您好,请问……”
服务生来不及询问这位客人要做什么,只看到她飞似地从眼前跑过,让人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莫伦一路狂奔。
耳朵与方盒不到半米。这么近的距离,清楚地听到齿轮转动声从盒子里持续响起,宛如死神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
她很希望这只是恶作剧。
比起出现死亡,判断失误根本不会让她感到尴尬。
一百五十米的回廊,今天却突然变得仿佛没有尽头。
明明只跑了二十多秒,倒似穿越了地狱与人间的漫长边界。
终于,面朝草坪的那扇窗出现在视野内。
莫伦在窗边站定。
向窗外用力一掷,将盒子稳稳地朝前方上空抛出。
09:59:59,草坪另一侧,「北方电报公司」办公楼。
麦考夫站在三楼走廊西侧末端。
刚刚结束对这家电报公司的第一批指纹采样,准备下楼。余光瞥见窗外景象,让他蓦地停下脚步。
不是驻足欣赏草坪茵茵的自然风光,而是发现直线距离十二米外的剧院三楼窗户有异样。
一位女士,向窗外扔出一只盒子?
下一秒,“轰”的巨响在半空炸裂。
霎时,滚滚黑烟,弥散半空。
北方剧院与北方电报公司避无可避,都被笼上一层阴霾。
雷斯垂德走在麦考夫身后,也把剧院三楼窗口发生的事瞧了个正着,认出了扔弹者是莫伦。
他失声叫了出来:“我的上帝啊!是海勒小姐!我……”
雷斯垂德硬是把那句「我就知道要发生大事,这么快就应验了」给强制咽了回去。
麦考夫侧目,“您认识这位拆弹女士?”
“哦,对,是的,我认识。”
雷斯垂德努力维持平静,“是之前案件的受害者,我做的报案笔录。您可能也听说了,海勒小姐是萨米·沃尔案的原告。”
麦考夫缓缓点头,“前段时间,报纸上有很多相关报道。”
雷斯垂德暗松一口气。
幸好他的反应快,没把莫伦与指纹检测的关系给说秃噜嘴。
麦考夫忽然笑了,“探员先生,有没有人告诉过您,您具备一种美德——诚实。”
“啊?”
雷斯垂德迷惑,怎么突然跳话题?
夸他诚实是什么意思?他明明没说实话。
麦考夫伸手。
指尖轻轻地扣了扣指纹样本文件夹。
雷斯垂德背脊一僵。
不会吧?这个福尔摩斯看出什么了?
麦考夫没再说话,又转头看向窗外。
黑烟随风开始慢慢变淡。
楼下的人群总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安地大喊大叫起来。
两栋建筑却都有一个角落很安静。
莫伦望见对面办公楼的三楼窗户。
雷斯垂德低着头,还有一位陌生男士正向她看来。
隔着草坪,硝烟将散未散。
两人遥遥相对,彼此的目光在空中直直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