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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啊?什么收钱,我没收钱。”

点灯人阿尔支支吾吾,做标记时被现场抓包,还企图继续否认。

莫伦表示理解:“看来你不喜欢在来去自由的马路边回答问题,是想去苏格兰场体验被审讯的滋味。”

阿尔一个劲地摇头,“不!不!不!我没杀人也没下毒,只是做几个标记。不至于被押去警局,真的不至于。”

莫伦:“别装傻。你不是第一天到伦敦,每天走街串巷,能不知道小偷盗窃要提前踩点吗!只要我家被盗,你的行为就是从犯。”

阿尔想起新闻报道说律师沃尔被判绞死,不敢挑战莫伦把他也送进警局的决心。

他哭丧脸哀求,“我错了!只收了五个英镑,帮忙记录您家有几人进出。我向上帝发誓,真不会做其他坏事!”

莫伦:“那就老实交代谁花钱雇了你。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别让我教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了。”

阿尔记得清楚,“12月10日,大概晚上八点前,我准备收工回家,一个很胖的驼背老头在路上拦住我。他有一米八或更高,有两个我这么胖。以前没在这一带见过他,听口音像是爱尔兰来的。”

莫伦问:“他穿什么样的衣服?衣服旧吗?脸型又是什么样的?”

阿尔:“看不清脸,下半张脸被灰白大胡子遮住。他戴了一顶毛呢圆帽,穿着老旧的深棕羊绒大衣。帽子和衣服都有些褶皱,乍一看挺邋遢,不会打理自己。”

那天晚上,阿尔突然被胖老头拦住,塞给他五英镑,要他在44号前的路灯上做标记。

规定了“S”代表佣人,“→”代表护卫,“H”就是莫伦·海勒本人。

只要动动手,刻几笔就有五英镑。

阿尔没经住轻松外快的诱惑,明知有风险,忍不住想试试。

祈祷自己不会被倒霉地抓住,可没想到今天一伸手就被堵个正着。

他继续说:“老头让我看到三个符号代表的人群进出44号后,当天就做记录。同一个人不用重复记录,一直观察到1月9日就行。”

从阿尔接活起的一个月内,只有一位女佣与两位保镖进出44号,所以他先后刻下“S”与“→→”。

莫伦感到奇怪,“前天就是截止日期。今夜,你怎么还来刻符号呢?”

阿尔苦笑,“做的活与收的钱不匹配,我心里不安,想着要做就把活做全。老头让我刻四种标记,今天看到您回来,我就来把最后一种标记给补全。”

莫伦微笑:“是不是该夸你很敬业?”

阿尔没傻到听不出这是讽刺。“我再也不敢了,您原谅我这一回吧。”

莫伦伸出两根手指:“做到两点,我放过你这一次。”

阿尔连连点头,“您说,我一定照做。”

莫伦:“第一,如果再见到那个胖老头,避着他第一时间通知我。”

阿尔:“我一定会跑来通知您,但除了上次被他拦路,一直没再看到他。现在又过了约定期限,他恐怕不会再来了。”

莫伦不置可否,“第二,让我看到你绝不再犯的悔改诚意,今天就赔我六英镑。”

口头道歉不管用,只有让阿尔赔了钱,他才记得教训。

莫伦很好心地假设,“如果你不愿意,不只会获得苏格兰场几日游,你做标记的事整条街都会知道。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谁会雇用有不良记录的点灯人?!

阿尔至少别想在这一带继续工作。

阿尔真要哭出来了,赚的五英镑全部吐出去,还要他再倒赔一英镑。早知今天,当初就不该贪这一笔。

不敢不赔,也不敢讨价还价。

谁说他怂,谁就亲自站到海勒小姐面前试试,他感觉只要说「不」就会被砍。

——物理意义上的被砍。

上帝啊!他明明不懂物理学,居然能用上看报看到的几句歪理了。

原来报纸不是骗人的。

怪不得有人说海勒小姐一定要把追求者送上绞刑架的做法不留任何情分,是真的心狠手辣。

莫伦瞧着阿尔的神态,猜到他在腹诽什么。

善良大度是一种美好品质,所以更要把它用到对的人身上,显然萨米·沃尔不是对的人。

阿尔说实话:“我没带那么多钱,身上只有十个先令。”

莫伦:“你住得又不远,给你两个小时去拿。债不过夜,今天付清。”

“好,我查完路灯就去拿。”

阿尔没有第二个选择,正要转身又被叫住。

莫伦:“等一下。”

阿尔心里打鼓,该不是要加钱吧?

不要啊!他一周打两份工也就赚四英镑。赔偿金超过六英镑的话,他真要吃土了。

莫伦:“那个胖老头,你注意到他的衣服扣子了吗?袖口或前襟的纽扣有没有哪里特别的?”

阿尔先松了一口气,不是加钱就好。

再仔细回想扣子的细节,还真的想到一件事。

“您不提,我都忘了,老头衣服上有颗扣子挺奇怪的。其他扣子都是普通的黄铜光面圆扣,外套最后一颗纽扣却有图案。”

阿尔那天原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那晚光线不好,我看得不清楚,本以为是有只虫爬到扣子上。再细看,发现它是扣子的浮雕图案。虫子长着一对触角,但图像只有模糊轮廓,不能肯定是哪种虫。”

莫伦:“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虫?”

阿尔:“看起来像蜜蜂?也像蚂蚁?或者是那种带毒的影子虫?”

莫伦对比这三种昆虫。

蜜蜂、蚂蚁与隐翅虫的轮廓外形较为相似,是能勾勒出纽扣图案的大致形状。

“行了,你回家去拿钱吧。”

莫伦挥退阿尔,返回44号,在笔记本上画下这枚纽扣的模拟图。

之所以突然想到问一问纽扣,是想起沃尔的袖扣刻着忍冬图案。

在庭审中,忍冬袖扣作为线索证据链的一环被提出。

最后,沃尔的认罪书里对这点做出回应。他将忍冬视作了幸运物,佩戴它的相关图案,是希望能似黄金操纵案的两大策划者那样获得巨额财富。

沃尔的做法符合逻辑。

今天却又遇上一个来路不明的胖老头,他的外套扣子也有特别图案。

巧合吗?

还是某种新时尚?

这种风潮竟然刮到不修边幅的胖老头身上。

他不在意帽子与衣服的褶皱,但对外套的最后一粒扣子有特别要求,是要选择昆虫图案。

这未免不合理。

莫伦联想到沃尔案给她隐隐的异样感。

沃尔在做一些事时,有种他本人认为的好运加持,那种“顺利”真是天赐好运吗?

“1月9日。”

莫伦低声念出这个日期,为什么胖老头要求阿尔做标记到这一天就行?

1月8日,萨米·沃尔被执行绞刑。

1月10日,伦敦第一条地铁正式通车十周年的纪念日。

选择1月9日结束观察,它有特别含义吗?或是哪件事的节点?

明天是周日。

莫伦准备早餐后去找露娜·伊迪。

说起谁与沃尔相关,很难忽视他曾经利用的露娜与露娜的男友乔治。

自从露娜出庭作证之后,莫伦还没来得及与她再面。

依照露娜的原计划,是在二月初与乔治结婚。

只剩二十天,至今没收到她的婚礼请柬,是不是情况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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