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立身原地,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肯定的点头道:“小人瞧的真切,蜀兵未曾打开城门,而是从城头放下绳索,有不少人影从城头缓缓降下。”
“当真是谨慎,连城门都不开,从城头翻下来。”闻言郭汜轻蔑的道了一声,而后大嘴一咧,露出泛着猩红的牙齿:“可惜今日还是要落在乃公的手里,儿郎们,随我来。”
起身准备赶赴陈仓城下、堵住蜀兵的郭汜突然停住了脚步:“对了,去把大营把李将军唤来,这月色如此明媚,当邀稚然一起赏之。”
郭汜不忘李榷,他以今夜必然有所建功,想让李榷过来一起高兴一番。
不多时,郭汜领兵抵达了陈仓城下百步远的距离,借着月色,他知晓斥候所言不虚,从陈仓的城头确有许多绳索放下,且有不少人影正在拽着绳索,慢慢的下降之中。
“给我射,给我射。”郭汜不敢靠近陈仓,害怕被城头的箭矢打击到,因此他有了主意,打算用箭矢击杀从城头降到城墙半空处的蜀兵。
如此一来自己这一方没有什么损伤,二来城墙半空处的蜀兵上不得、下不得,是妥妥的箭靶子,只能落个被射杀身亡的结果。
‘我真是个奇才。’郭汜怡然自得,同时催促着帐下弓箭手加速发箭。
月色之下,只见郭汜立阵处,不断有齐射而出的箭矢,如同一条黑线一般,飞跃空旷的中场,落到了陈仓城墙半空处的人影身上,每个人影少说都中了百十只箭,如同一个个刺猬般。
“给我射,射,再射。”
郭汜止不住心头的快意,他督促着帐下弓箭手,自从陈仓为蜀兵所得,他和李榷二人引兵来到陈仓城下,想着夺回陈仓,可这段时日来,一直都是处于吃瘪的状态,心胸本就不是很宽广的他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恨,今夜随着箭雨抛洒而出,着实快意无比。
射了有一段时间后,郭汜瞧见了骑马赶来的李榷,他上前道:“稚然,你来了……这伙蜀兵真是不老实,昨夜袭营,今夜还想袭营,可惜被我抓了个正着。”
郭汜向李榷介绍着面前的解气场景:“这伙蜀兵着实有些谨慎,不开城门,而是从城头顺着绳索降下,也正好,成为了我军的活靶子,一个个被我帐下弓箭手射成了刺猬,城墙之上,想必现在已是血迹斑斑。”
说完郭汜得意洋洋的大笑了几声,声音中夹杂着快意、兴奋,这些时日受的气此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郭汜在快意的笑,而李榷面色平静,没有被感染一二,他翻身下马,驻足原地观察了片刻后,若有所思道:“郭阿多,你没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郭汜反问一句,他现在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脑子里除却多巴胺带来的兴奋,对眼下的情状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李榷面色沉重,他指着城墙上被箭矢射中的人影道:“被如此多的箭矢射中,蜀兵缘何还能拽住绳索,不掉落在城墙下,且即是被箭矢射中,蜀兵何以连一声哀鸣都没有传出……事出反常必有妖。”
闻言郭汜怔了片刻,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大声嚷嚷道:“别射了,别射了,中计了……”
“别射了,别射了,给乃公停下。”
在郭汜一声声急促的命令下,弓箭手们不明所以的停下了射击的动作,眼神左右飘忽,和同为弓箭手的同伴交流着眼神,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郭汜下令停止射击。
这边郭汜叫停了弓箭手后,他呆愣于原地,经李榷一通反问,他知道了城墙半空处的人影,当不是什么真人,估计是用稻草和布帛做成的稻草人,蜀兵用一堆的稻草人,骗去了他不少的箭矢,可他却是乐在其中的不断催促弓箭手射击,且还唤来了李榷,有意让李榷见证他建功之举。
一来为蜀兵所骗,二来在李榷面前丢了面子,脸色逐渐赤红的郭汜咬着牙、切着齿,须发戟张,整个人处于盛怒的状态,像是一只欲要噬人的雄狮。
“啊……啊……”
郭汜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他大声的咆哮了一声,捶足顿胸了几下,一侧李榷只淡然的看着,没有打扰到郭汜发泄,和郭汜熟知的他知晓,郭汜已是到了临界点,不发泄一通是定不下来的。
在发泄了一通后,郭汜攥紧着拳头,目光直直的盯着陈仓城头,半晌后,他转头恶狠狠向着李榷说道:“稚然,不破此城,我郭汜誓不为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榷、郭汜一方一面打造攻城用的战具,一面使出了各种攻城的手段,堆土山、挖地洞、凿城墙,只为攻破陈仓,屠戮陈仓城内的蜀兵,洗去自家脸上的耻辱。
然而在甘宁、娄发的守御下,陈仓城没有露出一丝一厘的空挡,让李榷、郭汜能有机可趁,李榷、郭汜二人只能望陈仓而兴叹,以陈仓为铁壁。
时间很快来到了四月,建安元年四月,虽是没能攻下陈仓城,但在李榷、郭汜的招诱下,聚集在他二人麾下的凉州羌胡是越来越多,近乎万人之数,此外关中诸将,李堪、候选、程银、梁兴等人,忧心刘璋统帅蜀兵踏入关中,夺了他们的权柄、地盘,也纷纷遣军前来助阵,因而李榷、郭汜攻城连月,实力没有磨损什么,势力反而越发的强大了起来。
面对围城的敌军越来越多的情况,甘宁面色一如既往的轻松,没有什么忧怀在心,盖因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守御住陈仓,一则自拿下陈仓后,自武都运送来了大批的氐谷,城中粮草是不缺的,二则麾下部曲皆是他旧时的儿郎,士众与他为合为一心,内无忧患、粮草充足,是以他有着十全的把握,能坚守陈仓,等来明公的大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