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南郑。
自从益州牧刘璋往汉中下了檄文,和派间细四处散播即将攻打汉中的消息以来,天师道的师君张鲁面色一向都是不怎么好看,古板的紧,以至于有些阴沉沉的,像是将要噼里啪啦下起声势浩大的夏日雷雨一样。
天师府里的一众奴仆,多多少少察觉到了张鲁心中的不快,故而这段时间以来,奴仆们都是谨慎行事,不敢犯下一点过错,以免触怒了张鲁,惹来无端的刑法。
奴仆们小心谨慎的表现,以及一直紧绷的状态,唯有在某个人的到来时会稍稍放松一些,这人不是旁人,而是张鲁心腹中的心腹,功曹阎圃。
阎圃作为张鲁的谋主,一向是得到张鲁的敬重,于阎圃面前,张鲁近来不虞的心态会稍稍藏匿起来,切换出一副亲和的态度来招呼阎圃。
这不,张鲁面色温和的向阎圃问道:“功曹,所来为了何事。”
阎圃拱手回禀道:“师君,前番所言,拘禁汉中不倾心天师道的世家豪族于南郑一事,如今正在稳妥的进行中,如成固张氏,族长张骏以及一批张氏子弟目下已经入住了南郑,他处的世家豪族,也都在赶来南郑的途中。”
“甚好,甚好。”张鲁连声称赞,他的面色也难得缓和了一阵,露出些许的笑意。
“功曹行事,我还是可以宽心的……若是汉中大小官吏,办事用心程度都如同功曹一般,我又何须忧心成都的刘璋小儿。”
称赞了一声阎圃后,张鲁发出了一声感慨,他带着希冀的心绪,期望着汉中上下效仿阎圃的为人忠诚和行事妥当,令他不至于忧怀在心,时时刻刻担忧成都刘璋大军的压境。
闻言阎圃搬出士子的风度,谦逊了一句:“师君谬赞了,圃不过照常任事罢了,却是当不得师君如此称赞……再者汉中大小官吏,士庶百姓,都是用心任事于师君的,如军司马李休,勤勉任事,不过数月,就筑造好了新阳平关,使汉中门户无有阙漏的地方……今者上下一心如此,师君何须多去忧心成都刘璋。”
“这倒也是……”阎圃搬出军司马李休作为汉中上下一心的说词,张鲁不由的点头称是,无他,军司马李休做事确是称职,可以道上一句勤勉,更不必说军司马李休几次三番的劝进于他,想让他自立为汉宁王,李休的这份忠心甚是耿耿,可比日月。
“只是可恨,汉中多有世家豪族、民间宵小,不顺从我天师道,视我等如鬼物……像是成固县的张骏,虽然面上不说,但背地里多次诋毁我天师道,若不是考虑到张氏身为成固县望,名位甚高,又没什么实在的把柄,我早就将成固张氏灭了。”
张鲁想到了张骏,不免愤恨了一波,这些经学传家的世家和他的天师道不怎么兼容,两者犹如水火,若不是因为汉中天师道势大,如张骏之流,只怕早就引兵作乱了。
阎圃听着张鲁的怨愤之言,对此他出言宽慰道:“师君勿忧,此辈不与我等相交心,是此辈的不幸,如今这些世家中的重要人物,都在赶赴南郑,只要把控住了这些世家的蛇头,地方上自然是无事的,倒是不必太过在意这些地方世家。”
“只是民间的宵小……如故汉中太守苏固、故主簿赵嵩、故从事陈调,这些人虽然已经身死,但是这些人旧时的宾客多是怀揣着谋逆的心思,藏匿在民间,等着一个机会,而后跳出来作乱。我们却是一时间不太好找出,料理掉这批人。”
张鲁皱起了眉头,阎圃说的问题是历史遗留的问题,苏固和赵嵩、陈调这几个他和张修一起合力诛杀的汉中官吏,人是死透了,可这几人多有蓄养宾客,尤其是好游侠的陈调,更是蓄养宾客数百人之多,这些宾客散是满天星,藏匿在民间,时时刻刻等着他露出空子来,然后钻他的空子。
以前刘焉活着的时候,由于他母亲卢氏的缘故,对他很是信任,他在汉中没有忧患,也就没什么空子。可现在不一样了,刘璋上台后对着汉中虎视眈眈,到时候刘璋大军攻来,汉中的绝大部分力量都会投射到阳平关一线,搞不好就会被苏固和赵嵩、陈调这些人的旧日宾客钻了他的空子。
“以功曹之见,该当如何料理这批宵小。”张鲁问起了阎圃,想从谋主阎圃口中得到解决苏固、赵嵩等人宾客的计策。
阎圃斟酌了片刻,一时间他也没有他太好的方法,只能大略的给出一个计策:“师君,彼辈藏匿民间,想找出这些人,就好比大海捞针,却是不太好发现……当需一则招揽一批精细之人,让他们四处走访,看能不能找出苏固、赵嵩等人旧时宾客的蛛丝马迹,二则我这里有一部分苏固、赵嵩等人旧时宾客的名单,当可用重金收买这些人,让他们为我们指认并找出苏固、赵嵩等人旧时的其他宾客。”
“善。”对于阎圃给出的计策,张鲁一如既往的赞了一声,同时他吩咐道:“这件事就交于功曹你去办了,他人行事,恐难符合我的心意……此外不管花多少金,只要能收买到苏固、赵嵩的宾客,让他们替我们做事,发掘出民间的宵小,那都是值当的……功曹勿需忧虑财货的问题,天师道的府库,可任由功曹出入,诸事可先行而后报。”
面对张鲁的如此看重,阎圃露出了感动倾心的面色,他拜服而下:“阎圃领命,必定为师君解忧,不使宵小叨扰到师君。”
“有功曹在,我无忧也。”张鲁循例对阎圃的能力表示出了放心的态度。
不多时,再聊了一些关于汉中防务的事情,阎圃告退而去,随着阎圃的离去,张鲁脸上祥和的神色也跟随着离去,他换回了前面古板甚至于有些苦涩的面色。
‘刘璋小儿。’张鲁于心底愤恨了一声,自刘璋出任益州牧以来,和他是针锋相对,处处相争。令他是寝不能安,食不知味,时时刻刻忧怀在心。
‘天杀的赵韪。’一念至此的张鲁,又接着愤恨起了和德中郎将赵韪,若是没有赵韪大力举荐刘璋出任益州牧一事,他何来今日之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