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到下班时间,曲文钟就离开了医院。
他平时几乎不用车,一是他日常外出的时候本身就极少,家距离医院也不远,没有用车的必要,二是老师之前就再三跟他们这些学生们讲,凡事低调,不要借着自己的权势地位就张扬,要是因此惹了祸端,他第一个不答应。
曲文钟做为许仕的嫡系大师兄,自当是遵从老师的教诲,以身作则,以此约束在京圈的这些许仕系的子弟们谨言慎行,低调行事。
但今天,曲文钟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楼下,直奔望花沟。
老师早已经不问世事,现在忽然要出山,他这心实在是放心不下,如果不问个清楚明白,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生。
“曲院长来了!”
“老项,老师呢?”
项武还是当初曲文钟给许仕安排的人,所以,对项武自然不陌生,加上项武把许仕照顾的很好,曲文钟对项武的态度自然也不错。
“许叔在里屋收拾东西呢,您进屋吧,我去烧壶水。”
曲文钟点点头,直接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许仕正坐在炕沿上收拾自己的针灸袋,这个针灸袋是牛皮的,曲文钟很熟悉,当年许仕就是用这套银针教他们针灸的,只是这套针自从许仕退隐之后也跟着退隐了,此时再见,让曲文钟那颗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心更慌了。
“老师!”
“文钟啊,你跟小江见过了吧!”
“嗯,见过了,我已经帮小江安排好了病房,老师,您这是.......”
看着炕上放着的一个年代感久远的行李箱,曲文钟试探着问道。
“我回市里住一段时间,方便给病人治疗。”
曲文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仕这种身份地位,在京市当然是有房产的,但那处房产即使许仕没有归隐之前,也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的住过,大多都是住在帽儿胡同,也就是许仕医馆的后堂。
随着许仕归隐,许仕医馆也已经关门,如今,怕是荒草都该长满了门楣。
“老师,您已经归隐多年,也曾说再不会给人医治病症,如今您已八十五岁高龄,精力不济,若是.......岂不是有损您过去的声誉吗?”
“我精力不济,不至于连针都拿不动了吧?又不是让我扛枪杀敌,医者父母心,别说我如今八十五岁,就是再过十年,我这医术也不会退半分,倒是你,张嘴闭嘴的声誉,声誉是个啥,是屁,狗屁!”
听到曲文钟跟自己谈声誉,许仕就一肚子气。
他许仕淡泊名利,一心追求心中所想,但教出来的学生,却一门心思的钻进名利里,这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可惜江明浩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不是他的学生。
“老师别生气,我也是担心您的身体。”
看到许仕生气,曲文钟不敢再多说,但心里却越发的警铃大作。
虽然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足够高,许仕系大师兄的光环即使稍稍黯淡些,对他的影响也不是很大,但只要一想到老师对江明浩的过分的重视,曲文钟依旧不能释怀。
这种心理就好像是一个独生子女,被父母千娇万宠了好几年,忽然有一天,这份宠爱被自己的弟弟妹妹分走了一半,那种心里上的落差原本不该出现在曲文钟这种功成名就年近半百的人身上,但曲文钟此时的心情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