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社员甚至坐在了墙根底下,还有年轻的蹲在了房檐上,墙头上。
(生产队开大会的场面,男女老少自己带板凳或者干脆席地而坐,场面十分热闹)
“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
为了创造开会的气氛,每次开会,大喇叭都会播放这首《不忘阶级苦》,早来的社员一边听一边跟着唱。
陈富贵拎着他的烟袋锅,面无表情,实则心跳如雷的站在社员的正前面。
“队长,开会干啥哩?这都不兴批斗哩!”
“是啊队长,俺家猪圈昨晚被猪给拱塌了,俺还急着修圈哩!”
“王麻子,你是着急修猪圈,还是着急钻你媳妇被窝哩?”
“哈哈,俺看王麻子马上又得当爹哩,他媳妇比咱生产队前年养的老母猪还能生哩!”
骚嗑一起头,社员们的气氛就立刻活跃起来了。
“刘大裤裆,你别满嘴喷大粪,信不信俺傍晚儿就上你家大炕把你婆娘睡哩?”
王麻子不甘示弱,立刻还了回去。
“王麻子,放你娘的罗圈屁,你睡谁?你再给俺说一遍试试哩!”
刘大裤裆的婆娘还没说话,王麻子的婆娘钻了出来,上来就拎住了王麻子的耳朵,疼的王麻子龇牙咧嘴,却不敢还嘴。
社员们哄堂大笑。
“行了行了,都消停点,俺准备宣布这次开会的内容哩,你们要是听不清楚,回头再问俺,俺可不说二遍哩!”
陈富贵清清嗓子,把烟袋锅子背到了身后,还偷偷的朝着江明浩的方向瞄了一眼。
“队长,啥事哩,除了批斗白老师那回,俺还没瞅过你这样儿哩,这脸拉的比驴还长哩!”
陈富贵被婆娘赶出来的事是生产队经常被拿起来谈笑的事儿,加上陈富贵平常老好人儿一个,没几个人怕他,特别是妇女社员,一个个的更是有事没事的就拿陈富贵开玩笑。
“啥事?说出来怕吓死你哩!咳咳......这两年咱们生产队产量不高,交了公粮之后大家伙儿都过的紧紧巴巴,有的人家连三十晚上都吃不上饱饭,前阵儿俺听说,上面又号召全国生产队给城里的工人兄弟交红心粮,这等于是把大家牙口缝里的粮食也都抠出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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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富贵这话一开头儿,社员们的表情都不咋好看。
他们最怕的就是听到交粮两个字。
那城里人吃不饱饭,凭啥让他们交粮哩!
他们一年到头头不抬眼不睁的在地里倒腾,到头儿来一家老小连都稀粥都喝不上,凭啥哩!
但没人敢说出来。
哪怕是最泼皮无赖的社员,也不敢说。
“俺知道大家伙儿心里不乐意,你们不敢说,俺替你们说!我们尖山咀生产队二百来户,在十里八村的也算是大生产队哩,青壮年人数也最多,按理说咱们的日子应该最好过哩,结果咋着,前两年王发他老娘活生生的饿死哩,东英丫头刚生下的娃因为吃不上奶,连口米汤也喝不上,还没出满月就饿死哩.......”
陈富贵本来是为了调动一下社员情绪故意说的这些,但是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社员们也都想起了这个事,但脑袋清楚的社员们都在心里合计,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陈富贵为啥会专门开个会提哩?
“俺不想再让咱尖山咀有饿死的社员,也不想再让俺尖山咀的社员吃不饱肚子,俺今天把大家伙儿招呼到一起,就是为了跟大家说,俺有一条道儿,一条能让大家伙儿过好日子的道儿,问问大家,愿不愿意,敢不敢跟俺一起走!”
说到最后一个字,陈富贵把烟袋锅子啪嗒一声敲在了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