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其实,萧子窈对沈要的要求并不算太高。
毕竟,之于一个别无所长,又一向没有什么优点的人来说,顽强的活着而不死,也许是他唯一的强项了。
可沈要却多少觉得有些委屈。
是时,依旧是凌晨不知几时许,总之天色很晚但是天光已亮,想来应是晨曦的点钟了,他有一点点醒,便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萧子窈的睡颜,细白小脸,唇瓣安静,有种一念相见无不欢喜的美好。
他与她日日都相见,可相见仍不够。
沈要眸光暗烈,简直有一股要追到她梦里去的气势。
这是晨间五六点的光景,一切都平静的不可思议,好像可疑又不安分的人只有他一个。
——除了杀人或咬人之外,他其实还有许多拿得出手的优点值得一提,并且尤为可以拿来炫耀。
就比如。
擅长想她。
擅长梦到她。
擅长牵她的手。
擅长偷亲她的脸。
这些,应当也可以算作他的优点之一吧?
这都是他为了被爱,而苦练已久的本领。
为她,也只为她。
他于是偷偷的吻上萧子窈的额头。
那是浅尝即止的一个偷吻。
天很快就会亮的。
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便紧锁着眉头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头上按,按上去之后又来来回回的磨蹭了好几下,仿佛如此,便不是他主动贴上来撒娇一般,而是萧子窈自愿赏给他的亲近。
就像一条狗,一旦觉得失落,便总有许多自欺欺人的小动作,那并非是做给别人看的,却是他自己哄好自己的自觉与乖巧。
“六小姐,对不起。”
他忽然轻声道。
“虽然你走不了路的样子很可爱,但我果然还是希望你能好起来。”
“因为,那样伤口就会比较不痛了,对吧。”
“我其实不想你痛。”
那个偷吻并没有熨平萧子窈因为伤口阵痛而死死皱紧的眉心。
他不应该骗她的。
他其实还记得梦里的种种,毕竟,有关于她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忘。
他只是不敢说,他梦到的,原来是萧子窈匍匐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他起先还觉得心满意足,唯独到了后面,她却张了张嘴,对他说:“沈要,我这样好痛,还不如死掉算了。”
他曾经听过一种说法,一旦做了噩梦,便要趁着记忆尚且清晰的时候尽快找人坦白,如此,便不会再被同样的梦魇给魇住了,更不会噩梦成真。
可是,有关于萧子窈的噩梦,他却一次也没有同她说过。
沈要于是说不出话来了。
却是晨间,郝姨照常来上工,她人还未走近公馆,便已瞧见了檐下亮起的灯火,想是沈要起得早了,便独自下楼来坐坐,免得打扰了萧子窈浅睡。
近来数日,他的话都比平常多些。
只不过,那许多话却不是多给萧子窈的,反倒是多给她这一介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