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旦时间长了,他们对我的态度就都变了。”
“因为我每天只喂他们一勺饭,还是从门上的小孔喂进去的。只有我在的时候,他们才能短暂的尝到食物的味道,短暂的照一照灯泡发出来的光。”
“所以,他们每个人之后都会下跪向我磕头,还说什么……一心一意、全听我的吩咐?”
他只说到此。
萧子窈面上血色尽失。
然,似是为了安抚她一般的,沈要竟在此时垂首下来,轻轻吻上她的手背:“别害怕,六小姐。我不会饿到你,也不会让你给我磕头,我只是……”
——啪!
他分明话音还未落,始料未及的,萧子窈却猛的扬手掴来,直直落在他脸侧!
只可惜,她身子太弱,哪怕蓄着恨意出手,也无法将他动摇半分。
沈要于是若无其事的接下这一巴掌。
然后,他便又去吻她的手,只不过,这一回亲在了手心,一口接一口,如犬吞吃似的。
“手有没有打痛?”
亲吻的间隙之间,沈要掀起眼皮直直看向萧子窈去,赤裸裸的爱欲与食欲,咄咄逼人。
“萧子窈,我只是想让你也对我一心一意而已。”
她的黑夜从此降临了。
沈要远比她想象的周到许多,自打窗户封死之后,他便新换了一张细绒地毯来,赤脚踩上又软又暖,再不必担心她不趿鞋子过了寒气。
除此之外,戏本是再也看不了多少了的,她每日见光的时候只剩下沈要下职归家的时候,电灯的线路被改在了门外,哪怕仅有一墙之隔,却也全凭他人操纵。
好在,她还有唯一的光亮可望,便是那藏在黄铜小筒里的红光——原是她还收着沈要早先前买来的万花筒,以前只当此物是玩物,现在看来竟成了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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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筒一共七支,内里的图案都一样,她起先瞧不出什么分别,可一旦看得久了,竟也能看出其中彩色玻璃的区别来,有些切的歪了、有些边缘挂着毛刺,华光极美丽,却总归经不住细看。
日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许多事情萧子窈已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一日沈要下了职,竟带回一壶酒来。
那酒壶贴了红封,上书“茂合”二字,想来定是沈要在外有过些应酬罢、便顺手带回来了。
萧子窈想也不想,只管自顾自的拆了酒封仰头便饮,桃红的酒色遍染衣衫,沈要根本来不及拦她。
“不要再喝了……”
沈要话音还未落,谁知,萧子窈却软绵绵的攀了上来,直洒了他一身的酒,她于是张着嘴、贴着他的颈子轻啜,仿佛一条舔水的小狗。
“阿要,抱抱我。”
她开口哀求道,“房间好黑,我睡不着,我好害怕。”
沈要一瞬欣喜若狂。
然,没理由的,他竟又一下子冷下来了——萧子窈伏在他的胸口磨蹭,高高低低的、毫无章法的乱动,他分明舒服得要命,却愈发的觉得冷。
她应当……是在唤他的罢?
不是梁耀的“耀”,而是沈要的“要”、是只要他的要。
偏他连猜也不敢。
只因初遇之时,萧子窈也是这般醉倒在他怀里的,而她当初所唤的名字,从来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