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沈要上职去时,萧子窈还睡着。
他本想拖她起来吃些东西的,偏偏一见她睡得好不安稳,便不再敢了。
别无他法,他只好在床头呆坐了片刻,看微微的晨光下,萧子窈披着他的白睡衣缩成一团,像怕冷,也像怕他,恰逢此时,玻璃窗外又呼啦啦的吹进一阵风来,好似一群白鸽子钻进她的衣袖,飘飘的拍着翅子。
沈要一下子觉得有些发怵。
他于是颤颤巍巍的探出手去,正停在萧子窈的鼻尖。
只一瞬,他竟荒唐的以为,他的六小姐,也许会趁着那凉风吹来的间隙逃走也说不定,就像是死了、再也不会睁开眼来看他了。
可这怎么会呢,他指尖分明传来萧子窈轻缓的鼻息,又浅又弱,几不可察,倒也真像快死了。
那风还在吹着,并不算太冷,只是沈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一颗心也仿佛一颗蛀空了的牙齿,麻木木的,一旦风来,便隐隐的觉出一点点的酸痛。
“好好休息,等我回家。”
他喃喃自语道。
所以他到底还是默默的关上了窗子,几乎逃也似的下楼去了。
沈要今日上职走得急,路上更险些撞到个孩子。
真奇怪,原本他对小孩都是没什么所谓的,偏偏这会儿没由来得心惊起来,以至于到了军中,夏一杰第一个便瞧出他有些反常。
细细算来,夏一杰这副官当的也有些时日了,他虽称不上摸透了沈要的脾气,但三两分的深浅还是有的。
沈要此人,脾气不多,表情也不多,唯独遇上有关萧子窈的事情方才稍微形于颜色,故而夏一杰一见他如此,便紧张的开口问道:“子窈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沈要冷然掀起眼皮:“她很好。”
“你胡说,她怎么会好!”
夏一杰情急道,“我保证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你就让我见见她,哪怕一面也好——”
他简直有些声嘶力竭了,偏偏沈要竟是一应也不应的,只管轻飘飘的丢来一句:“哈,保证。你以为你是谁?”
他终是茫然无措的委顿下去了。
然,沈要越是不说,他便越是心急,所以暗暗决计,非要将此事弄个清楚不可。
夏一杰是知道的,沈要最近似乎与苏同心有过几次来往,于是,他一下职便也悄悄的找去了苏府,更奈何他来得又巧,正碰上个丫鬟在院前福身站着,大约是方才送过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