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说——这次不算。”
沈要不懈的说道,“我会去学做饭的,以后也会做的很好吃。求你下次好好的夸我。”
话毕,便深深的望定了她去。
萧子窈怔忪一瞬,复又滞了片刻,终于失笑。
“好呀。那我且盼着了。”
日暮微沉,那兔子煨得焦了,萧子窈便也吃不了许多,于是余了些骨肉丢去了墙下。
沈要本想宿在庵里,却又奈何萧子窈不准他得寸进尺,便只好依依的别过了。
眼下,她便有些得意起来了。
惠音师太折了腿、卧床难起,小莲也惧她淫威,再无人可以欺上她去。
——又之于沈要,她总不甘心他的得偿所愿,便非要将他使弄一番。
小主,
却不知,她是为着沈要来回奔波方才开心、还是为着沈要因她来回奔波方才开心。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于是,之后的许多时日,她便偷得了许多清闲。
春山可望,新绿渐浓,沈要无论晴雨的总也来见她,又日日提了四方斋的点心,一如彼时,严冬骤雪,他日日守在她的轩窗之下、寸步不离。
却又今非昔比,山青花欲燃,她与他裸裎在佛前苟且苟合,抵死纠缠、罪孽深重。
是日,长荫过午,沈要却还不曾来,许是军务有些耽搁,萧子窈闲来无事,便闲心去往大殿进香。
菩萨高高在上,冷眼睥睨苍生,千呼万唤无有应,冷心冷情。
她不敢许愿,却还是许愿:“菩萨在上,我四哥萧子山一生光明磊落、为国为民,我愿万死不辞,但求菩萨千万保佑他平安。”
话毕,她便焚了香,一二三好似祭灵一般的树进香炉的膛里去,复又觉得有些晦气,她祭梁耀也如此,死人也吃三炷香,她很不情愿,便又将那香火掸灭了。
谁知,她方才收回了手来,便听得在后有人笑语道:“哎呀,这背影好生眼熟!如此窈窕生姿,莫不是那芳名在外的萧六小姐?”
萧子窈闻言,于是不卑不亢的回首望去。
却见一围珠光宝气的女郎如花团锦簇,更簇拥一位粉裙小姐,再细意一眼,便可见得此女遽然是苏同心无疑!
萧子窈于是笑道:“真巧。同心今日是同女伴来上香的?可要我去请师傅们来讲经?”
苏同心吃着嘴说:“……正是!这些日子天气暖了,我们便来踏青……子窈,你最近可还好?”
她很有些坦诚,偏那相伴而来的红唇女郎好不客气,抢声便道:“——我瞧着是不大好的!想当年,咱们萧六小姐才情容色冠绝岳安,怎么这会儿子头发都像狗啃了一样又短又丑?”
她吵嚷罢了,萧子窈却不恼,只轻描淡写的上下睨她一眼,方才嗤笑一声。
“……呵。”
“——你!”
那女郎一时怒火中烧,便更不肯罢休,又骂道,“萧子窈!你装什么清高,你难道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帅府千金呢!我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苏同心总是个心善的,便由不得旁人胡言乱语,然,她正要劝阻,萧子窈便落落的开了口。
“你们?呵,你们是谁?”
却见她莲步微微、笑靥如花,偏她又冷然的笑不尽眼底,便显出微微的煞气。
“今日你们这一群人,我只认得同心一个!你们这些不知道哪里凑上来的小鱼小虾,也配同我面对面的说话?”
“我萧子窈往日是帅府的千金,现今又是帅府供养的人物——再看看各位,现今是旁人的女伴,以往也是旁人的女伴,又有何脸面在我眼前放肆?”
“怎么?我虽不认识你,你却好像对我很熟悉。莫不是曾经当过我的跟班,在我包场的戏院里吃过茶水点心?”
那女郎愈听愈气,又不敌萧子窈巧舌如簧,便叫道:“你不过就是梁家丢给沈军长的肉骨头罢了!红颜祸水!等他腻了,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哦?”
萧子窈更笑,“那且趁他还不曾腻,不如我不日便与他吹上几句枕边风,让他随意择个由头抄了你家可好?”
“——你!你!你不知好歹!”
“我看不知好歹的人是你!”
萧子窈不依不饶、一针见血,那女郎无可辩驳,果然面红耳赤的发了作,于是一扬巴掌,作势便要打落下来!
情急轻危,然,如此紧要关头,却还见萧子窈始终泰然自若,更不曾闪躲分毫!
谁知,电光火石之间,眼见那巴掌袭风而来,竟有人猛的制住了此女!
萧子窈怔了一瞬,却又立刻神色一凛,再不言语,反手便恶狠狠的打上了那女郎的脸去!
——啪!
上下一寂。
“就算你不制住她,我也可以反击,这些娇滴滴的小姐们哪里是我萧家儿女的对手?”
当是时,萧子窈一面甩了甩微红的手,一面悠然笑道,“你多虑了——沈、军、长!”